牛津劍橋教我的有趣事【吳佩馨】

採訪整理：吳佩馨，東吳大學企業管理學系碩士生，研究行動串媒體。


這是一場精彩又有趣的演講。演講者是在劍橋大學取得博士學位、曾任牛津大學博士後研究員，現任英國華威大學商學院助理教授的正威學長。

一直以來，我們都認定在第一名的身上，可以學到最多的東西。在這場演講中，學長不僅打破我們的常理，更在短短的一小時內成功說服我們，讓我們覺得有道理，而且很有趣！究竟，學長又是如何在牛津劍橋的系統下，磨練出這番功力的？

挑戰常理，這樣才有趣

在文章寫不出來、提案想不出點子的時候，我們要如何才能找出有趣的論點？在沙發上打滾？或是去咖啡廳尋找靈感嗎？正威學長分享了一篇文章「That’s interesting!」，告訴我們不需要這麼做。文章提出：「有趣的理論是否定觀眾的假設，而不有趣的理論是肯定觀眾的假設。(Interesting theories are those which deny certain assumptions of their audience, while non-interesting theories are those which affirm certain assumptions of their audience.)」

也就是說，如果要讓觀眾覺得有趣，要先了解我們的觀眾有甚麼樣的假設，並試圖去否定它。

學長的研究與「運氣(luck)」有關。在成功的道路上，人們會用各種角度詮釋運氣(luck)。有人會說一路上得到許多貴人的幫助，才得到這番成就；有些創業家會說一開始看到機會，一路走過去就成功了。在這樣的敘述下，我們會覺得運氣是有道理，但這研究沒意思。究竟要如何勾起我們的興趣？

學長直接從我們常討論的企業個案下手：「最成功的公司其實是運氣最好的，他們的能力和品質並非最棒的。」試著回想，在進行個案討論時，我們通常會研究最成功的品牌、市佔率最高的產品，認為績效越高的公司，能力越好，可以讓我們學到更多的東西。這研究主題否定我們長久認定的常理。此時，我的眼睛都亮起來了。

最成功的，不是最棒的

這些最成功的到底是因為能力、努力，還是真的是運氣？學長從不同領域的成功人物，分析其脈絡，找出成功背後的因素，讓我們覺得「運氣(luck)」是有道理的。

首先，加拿大人非常熱愛冰上曲棍球。他們的職業球員收入豐厚，是具有社會地位的成功人物，數以千計的兒童從幼稚園就已經開始玩這項運動。冰球的組織每年都會舉辦年齡分組的比賽。很有趣的是，他們發現在聯賽優秀的球員中，竟然有40%運動員的生日都介於1至3月之間。難不成，星座是成敗關鍵嗎？

謎底揭開，原來冰球賽的年齡分組分界是在1月1日。教練要從同屆年輕球員選出代表隊時，很自然地會選1月出生的選手。對於成長中的青少年，他們比同屆12月出生的球員多了一整年的成長優勢。這些被選入代表隊的球員，不一定是因為他們的才能比較好，而是因為他們出生比較早，身材比較高大。然而，在加拿大這樣的脈絡下，就算你的潛力再好，也無法被看見。對冰球球員而言，出生在哪個月就是「運氣(luck)」。此外，運氣有擴大的效應。被選入代表隊的人，開始接受更多的訓練，擁有了更多的資源，代表隊與一般運動員的能力將「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最後，這批菁英才有機會成為冰球聯賽的優秀球員。

另一個有趣的例子，微軟不是最好的產品，為什麼可以取得無可撼動的地位？比爾蓋茲的「運氣」是他媽媽。比爾蓋茲的媽媽在United Way公益組織擔任會長，當時，IBM的總裁也在這個組織中。她看不下去自己的兒子一直失敗，要IBM總裁給他一次機會。就這樣，IBM與比爾蓋茲新成立的微軟公司簽了契約，微軟開發第一部個人電腦的作業系統軟體。每賣一台IBM電腦，就多一個人使用微軟的產品，微軟因此一直保持著他們軟體的擁有權。

試想，雖然比爾蓋茲是能力很好的程式設計師，但如果沒有他媽媽的人脈，事情會不會都不一樣了？微軟產品的市佔率非常高，我們卻直覺他是最卓越的公司，其實是因為他運氣真的超級好！

綜合以上的討論，「表現越傑出者，我們能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越少。(The more exceptional performers are, the less we may learn from them.)」也就是說，當今天想要學習從好(ok)提升到很好(good)的績效時，努力和能力是相當重要的。但是，要找尋學習的對象可能不是A咖，事實上，我們可以從B咖(second-best)身上學到更多的東西。若要再從很好(good)到超好(great)時，就需外加幾分的運氣(luck)了！

當大家都在向最卓越者學習的時候，我們又能如何利用別人的錯誤來找到商機呢？一個棒球故事「魔球(money ball)」是個成功的例子。奧克蘭運動家隊原本是一支超級窮、成績超級爛的球隊。

總經理Billy Beane發現一場棒球賽的勝負不在打了多少全壘打，而在於得到更多的分數。當其他球隊都以全壘打數或身材條件來選球員時，Billy Beane不找最火紅的明星球員。他專注在選擇「上壘率高」但體格卻不好，被市場低估的球員上。最後，他成功地以大家認為不值錢的B咖球員來重組球隊，在2002年贏得了103場勝利，比聯盟最高薪、聚集許多A咖球員的洋基隊還多贏了2場。

關鍵30秒，在牛津的高桌晚餐

「以上的例子，在我的論文發表中一個都沒有使用。」北美論文發表的評審最喜歡統計分析，了解這個遊戲規則後，正威學長特別去學程式，將概念量化，用數學證明。如前面所說，有趣的論點是要否定觀眾的假設，重要的是傳達你的論點，而非質化或量化哪種研究方法比較好。

同樣的，面對身在商學院質性講堂的我們，學長選擇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舉許多例子，分析案例背後的脈絡，讓我們覺得有趣，而且有道理。

「在牛津劍橋，可以磨練出快速傳達有趣的論點。」

牛津大學每個禮拜都會舉辦令人欽羨的「高桌晚宴(High Table Dinner)」，供來自不同學院的教授、研究員以及學生參加。身著正式袍服，學者教授們會先在會客室喝餐前酒，學生入座後，迎接各位進入正式餐廳，享用前菜、主菜以及用餐酒。還有第三攤、第四攤在專屬聯誼廳內享用各式甜點、餐後酒、雪茄。從晚上六點到凌晨一點多，高桌晚宴才正式結束。

高桌晚宴(High Table Dinner) 除了可以社交，更提供各學院的學者分享學習研究心得。在餐桌上，坐旁邊的可能是動物學家或物理學家，都來自不同的學院，有不同的專業。在分享的過程中，如果你講得很無聊，很快地，他就會對你的研究沒興趣。因此，面對不同的觀眾，要準備不同的內容來傳達論點，而且，要讓他覺得很有趣。

牛津劍橋創造這樣的環境，讓學者聚在一起討論問題、延伸問題，讓研究更緊緻、更細膩。更重要的是，磨練出如何快速對到不同「觀眾」的頻率，提煉出有趣的30秒研究摘要。

聽完有趣的演講後，我們想著，雖然沒有A咖的幸運，沒有牛津劍橋尊榮的高桌晚宴，但是，有資源的人如果不會善用，資源還只是個資源。

例如，在北齊的一般人眼裡，硫磺就是硫磺，沒甚麼特別，但天女卻可以用它來製作「火樹銀花」幫助蘭陵王炸掉北周的糧倉。因此，學習如何善用身邊的資源或許是更重要的關鍵。

有關幸運的研究可參考：Gladwell的作品《異數》

http://gladwell.com/outli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