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5日 星期一

約翰的家【顏嘉妤】

作者:顏嘉妤,從事科技業,剛從十多天的歐洲旅行返台上崗。旅程中,有位絕佳旅伴一手包辦所有景點、交通、住宿,所以她能安心地在行前不查任何資料,刻意保留澄徹的眼與純淨的心,感受異地的風土民情。


旅行中,最難忘的部分是所遇見形形色色的人。那些對話和影像,交織成最美的風景。

維也納奇遇


旅程最初的三天我們在維也納,那個著名的藝術與音樂之都。由於尚未完全適應歐洲時間,我們通常晚上七、八點入眠,凌晨四、五點自動起床。但一直待在房裡刷手機也太無趣,兩個人就外出走走,每天硬是這麼多出一段偷來的晨間漫步。這時的街空蕩蕩,與下午那種人潮熙熙攘攘,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大概晃到七、八點,早餐開始供應,我們才回來用餐,並開啟一天的正式行程。

這天,清晨五點兩個人漫步在維也納大街上,看到喜歡的景色便拿起手機自拍。一位路過的陌生人,熱心地來幫我們拍照,拍著拍著,三個人攀談起來。約翰內斯(Johannes) 是來自瑞士山區的移民,他在此租屋,並從事零件行銷的工作,我們就暫且稱他為約翰吧。和我們因時差睡不著相反,約翰剛從酒館離開,才結束與朋友的通宵暢飲,正準備回家補眠。他一得知我們這兩個亞洲人是來渡蜜月,整個興奮到不行,熱情邀請我們去他家坐坐。

這豈不是熟悉的電影情節。陌生人幫身處異地的觀光客拍照,順利攀談後便邀請去某個地方,然後暗處再跳出幾個彪形大漢,人就被綁架走了。我們心中警鈴大作,再三推託,約翰則再三力邀,到後來他還有些生氣,直說不明白為何他都這般好客,我們卻一再拒絕。後來,旅伴問他有沒有室友,約翰表示他與兩個女生同住,我們才稍微卸下心防。另一方面,也是好奇心作祟,因為這可能是我們唯一能拜訪當地人家的機會,不是旅館那種空洞又虛假的家,而是實實在在有歐洲人生活在裡面的家。

約翰的家


約翰的家在二樓,我們穿越長廊,閃過放在走廊的沙發,爬上樓梯,跟著他來到家門口。約翰很熱情地跟我們解說家中配置,進門處有衣帽間與廁所,再來是廚房與緊連著的日光室,也可作為戶外用餐區。這個大大的露台,讓兩個台北人好生羨慕,想想台北人的家,居住空間都不夠用了,只好犧牲陽台把牆外推。想想,坐在躺椅曬曬太陽,吹吹微風,是多麼奢侈的享受。不知何時約翰變出三個高腳杯,從冰箱拿出白葡萄酒與我們分享。廚房的冰箱上還放置了數十瓶大大小小的酒,可見酒在歐洲人生活有多重要的地位。

接下來,跳過室友們的閨房,我們直接進駐了約翰的房間。一進來,約翰就去角落操作電腦放音樂,輕快的節奏從無線藍芽喇叭飄逸出來,我們則邊品酒、邊參觀。他的個人空間很大,包含客廳、用餐區、工作區與一間臥室。雖然只是租來的暫時居所,約翰在布置上也沒有馬虎。

他選擇喜歡的傢俱,架上放置許多紀念品,牆上佈置許多相框,也穿插點綴著幾盆室內植物,甚至連燈光都深具巧思。電視旁有一盞特異獨行的燈架,約翰說,那其實是他買的散射燈泡配上IKEA鋼碗,再加上一些零組件DIY而成。

這跟在台灣租屋的印象落差好大。台北套房總是小小一間,可能是空間狹小而雜物一堆,總有快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另外,不知道房東什麼時候要趕人走,所以家具都以輕巧或可拆式為主。人就像是城市裡的遊牧民族,隨時做好撤離的準備。

我們聊著文化差異、旅行與音樂。約翰興頭一起,教我們一個當地酒館的遊戲。材料有透明烈酒、小杯子與迷你焦糖酒,人要先乾掉一小杯烈酒,再乾掉一瓶焦糖酒,讓兩種酒的味道在嘴裡中和,接著把瓶蓋放在自己的鼻子上,只能靠臉部擠眉弄眼,把瓶蓋移動並用嘴巴咬住,才算是完成。三個人嘻嘻哈哈玩到微醺,也差不多七點準備回去吃早餐。臨別前約翰還塞了一瓶香檳給我們,說是蜜月禮物。

開心,才能交流


一場意外的陌生人家探險,這才畫下句點。在維也納陌生人的家,我認知到生活品質不應被任意犧牲,體驗到酒在歐洲社交文化的重要,也發現「家」原來是歡迎朋友來、胡鬧相聚的地方。原來,在歐洲最美的風景是人(是說,那個國家最美的風景不是人?)。

我一直再想,我們長期被教育防人之心不可無,要隨時提高警覺以躲避危險。但換個角度,是不是也可能因為過度保守,所以失去一些人與人之間的驚喜體驗。

人心不開,是要怎麼跟其他人交流呢?


約翰家的共用廚房


約翰的房間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