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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蕭老師：
祝您聖誕節快樂！
最近，我已到印度，觀察到印度的一些特殊現象，因此寫了一篇反思文章，作為我的聖誕節禮物吧 （也算作是我旁聽質性研究的期末報告吧） 。主題暫且就叫做：如何理解印度對中國的「民主說教衝動症」？
昨晚原本以為又會在印度管理學院的餐廳享受一次平淡無奇的晚餐，不料，我剛坐在座位上，一位眼睛炯炯有神的印度學生飛快地端著餐盤坐在我的面前。與臺灣學生的很大不同的是，我遇到的印度學生都很喜歡公開談論政治，他們看到我這位校園裡唯一一個貨真價實的中國人，便也湧起了與我談論中國政治議題的衝動（在這裡，我暫稱此位同學為張三）。在寒暄了片刻之後，張三把餐盤從桌子上推到一邊，緊握的雙手矗立在面前，似乎拿出了國際談判的架勢要對諸多問題質問我。
由於我們下午在一位社會學教授的課堂中剛剛接觸到同性戀在印度是否應該合法化的議題，所以張三和我不知不覺就討論到中國的同性戀法律議題。突然，張三就單刀直入問到：在我們印度，我們每隔五年進行一次選舉，如果民眾對政府政策不滿的話，我們可以通過手中的選票進行民主選舉表達我們的政治訴求。那麼，你們中國是不是一個獨裁國家呢？你們的領導人是怎麼產生的？ 這似乎才是張三真正蓄謀已久要問的問題。
我回答到：很難說中國是一個獨裁國家。因為在中國的鄉村和城鎮的基層社區存在居民自治制度，如村長和社區主任確實是由居民投票選舉產生，就在我之前就讀的吉林大學，每隔五年，學生也會投票選舉產生人大代表參加議會的立法決策，我都親身經歷過這些民主治理的形式。至於領導人的產生，基本上是由上一屆的紅色統治集團秘密地吵架還價產生，也絕非由一人自己拍板產生。因此，在中國，存在一定程度的民主。
由於餐廳過於嘈雜吵鬧，我不確定張三是否完全理解了我所說的內容。
再接著，張三又十分高傲地問到：在我們印度人看來，由於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我們已然已把中國視作能同美國平起平坐的新興強權。可是中國政權只是由少數人把持，那麼，中國民眾真得會感覺到幸福嗎？
我重新梳理了張三的問題：張三認為：由於中國政權由少數人把持（某團體的集體獨裁），儘管中國經濟高速增長並且世界地位有了很大提升，難道民眾真得會感覺到幸福嗎？
張三似乎在質問我：由於中國獨裁，所以中國人不幸福，儘管中國國力上升了，那麼又怎麼樣呢？（The Chinese are not happy, though China is powerful. So what?）
我回答到：
第一， 在中國確實有很多人感到不幸福，但是不幸福的直接原因並非獨裁或者非民主。真正的原因在於不平等或者不公平（Inequality or Unfair）。例如，你是很有背景家出生的小孩，你輕鬆考入大學，我是沒背景家出生的，我費盡千辛萬苦才上了大學，同樣我們在畢業后找工作的時候，你如魚得水，而我四處碰壁，由於代際優勢差異造成的求職上的不公平自然會讓我感到不幸福。我會很想報復社會，劫富濟貧。
第二， 獨裁或者非民主並不必然造成不幸福。例如，新加坡很難被視作一個非民主國家，但是在新加坡的經濟騰飛史上，有很長一段時間新加坡的基尼係數（反應貧富差距的指標）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上，那時新加坡的不平等水平很低，民眾也沒有因為人民行動黨一黨獨大而感到不幸福。
第三， 因此，總結來看。導致不幸福的原因並非獨裁或者非民主等政治因素，而是不平等或者不公平等經濟及社會因素造成。
聽完我的回覆，張三沒再吱聲。
其實，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在印度遇到這樣的問題。很多印度人因為覺得印度有一定的民主形式而對陌生的中國指手畫腳，「瞧，我們是民主國家，你們不是！哼！我自豪，我驕傲！」「你們應該向我們學習，由民眾投票選舉產生國家領導人！」，我稱這一現象為「民主說教衝動症」。
這不得不使我去深究這一病態背後的脈絡，我冥思片刻，似乎得到了較為合理的解釋：
記得前段時間參加中國研究研討會，有位教授在比較中印經濟差異時，非常沮喪的說道：瞧，我們印度出口中國都是鐵礦、農產品等低附加價值的東西，而中國出口印度的是電子設備、機械等一些高附加價值的產品，我們印度的各種生產製造能力還是不行啊，因此，我們要（大力）…（提升）…。我從這位教授的言詞中感受到了一種面對中國的自卑感。
想想看，在我出生的1990年，印度的人均GDP其實比中國還要高一點，但是23年過去了，印度的人均GDP現在為1500美金左右，而中國的人均GDP已經達到了6000美金。
這就好像你在上國小的時候，你和你的堂兄的成績差不多，而到了國中，你的堂兄每次考試都比你高好多分，你的媽媽總是喜歡拿你們兩個比較，而你出於嫉妒或者自卑，雖然分數比不上人家，但你突然發現自己的屁股比你堂兄大，因此，你就對你媽媽說道：他考得分多有什麽用？瞧我，屁股比他大！如果不吃飯，能讓我多撐好幾天呢！哼！我自豪、我驕傲，屁股大的人好幸福！
我推崇自由，但並不欣賞民主。
當看著中國經濟日漸騰飛時，很多國家和地區，尤其是中國的鄰居，總是會感到不自信或者自卑，而這些人還指望把自己的劣質制度輸出到中國去。我只能這樣總結這一怪誕現象：因自卑而莫名自豪，故以醜為美。
李慶楠
于IIM
Dear 蕭老師：
祝您聖誕節快樂！
最近，我已到印度，觀察到印度的一些特殊現象，因此寫了一篇反思文章，作為我的聖誕節禮物吧 （也算作是我旁聽質性研究的期末報告吧） 。主題暫且就叫做：如何理解印度對中國的「民主說教衝動症」？
【平安夜的不平淡晚餐】
昨晚原本以為又會在印度管理學院的餐廳享受一次平淡無奇的晚餐，不料，我剛坐在座位上，一位眼睛炯炯有神的印度學生飛快地端著餐盤坐在我的面前。與臺灣學生的很大不同的是，我遇到的印度學生都很喜歡公開談論政治，他們看到我這位校園裡唯一一個貨真價實的中國人，便也湧起了與我談論中國政治議題的衝動（在這裡，我暫稱此位同學為張三）。在寒暄了片刻之後，張三把餐盤從桌子上推到一邊，緊握的雙手矗立在面前，似乎拿出了國際談判的架勢要對諸多問題質問我。
【兩肋被插刀-張三的兩個尖銳問題】
由於我們下午在一位社會學教授的課堂中剛剛接觸到同性戀在印度是否應該合法化的議題，所以張三和我不知不覺就討論到中國的同性戀法律議題。突然，張三就單刀直入問到：在我們印度，我們每隔五年進行一次選舉，如果民眾對政府政策不滿的話，我們可以通過手中的選票進行民主選舉表達我們的政治訴求。那麼，你們中國是不是一個獨裁國家呢？你們的領導人是怎麼產生的？ 這似乎才是張三真正蓄謀已久要問的問題。
我回答到：很難說中國是一個獨裁國家。因為在中國的鄉村和城鎮的基層社區存在居民自治制度，如村長和社區主任確實是由居民投票選舉產生，就在我之前就讀的吉林大學，每隔五年，學生也會投票選舉產生人大代表參加議會的立法決策，我都親身經歷過這些民主治理的形式。至於領導人的產生，基本上是由上一屆的紅色統治集團秘密地吵架還價產生，也絕非由一人自己拍板產生。因此，在中國，存在一定程度的民主。
由於餐廳過於嘈雜吵鬧，我不確定張三是否完全理解了我所說的內容。
再接著，張三又十分高傲地問到：在我們印度人看來，由於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我們已然已把中國視作能同美國平起平坐的新興強權。可是中國政權只是由少數人把持，那麼，中國民眾真得會感覺到幸福嗎？
【因為獨裁，所以不幸福？】
我重新梳理了張三的問題：張三認為：由於中國政權由少數人把持（某團體的集體獨裁），儘管中國經濟高速增長並且世界地位有了很大提升，難道民眾真得會感覺到幸福嗎？
張三似乎在質問我：由於中國獨裁，所以中國人不幸福，儘管中國國力上升了，那麼又怎麼樣呢？（The Chinese are not happy, though China is powerful. So what?）
我回答到：
第一， 在中國確實有很多人感到不幸福，但是不幸福的直接原因並非獨裁或者非民主。真正的原因在於不平等或者不公平（Inequality or Unfair）。例如，你是很有背景家出生的小孩，你輕鬆考入大學，我是沒背景家出生的，我費盡千辛萬苦才上了大學，同樣我們在畢業后找工作的時候，你如魚得水，而我四處碰壁，由於代際優勢差異造成的求職上的不公平自然會讓我感到不幸福。我會很想報復社會，劫富濟貧。
第二， 獨裁或者非民主並不必然造成不幸福。例如，新加坡很難被視作一個非民主國家，但是在新加坡的經濟騰飛史上，有很長一段時間新加坡的基尼係數（反應貧富差距的指標）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上，那時新加坡的不平等水平很低，民眾也沒有因為人民行動黨一黨獨大而感到不幸福。
第三， 因此，總結來看。導致不幸福的原因並非獨裁或者非民主等政治因素，而是不平等或者不公平等經濟及社會因素造成。
聽完我的回覆，張三沒再吱聲。
【民主說教衝動症的背後脈絡】
其實，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在印度遇到這樣的問題。很多印度人因為覺得印度有一定的民主形式而對陌生的中國指手畫腳，「瞧，我們是民主國家，你們不是！哼！我自豪，我驕傲！」「你們應該向我們學習，由民眾投票選舉產生國家領導人！」，我稱這一現象為「民主說教衝動症」。
這不得不使我去深究這一病態背後的脈絡，我冥思片刻，似乎得到了較為合理的解釋：
記得前段時間參加中國研究研討會，有位教授在比較中印經濟差異時，非常沮喪的說道：瞧，我們印度出口中國都是鐵礦、農產品等低附加價值的東西，而中國出口印度的是電子設備、機械等一些高附加價值的產品，我們印度的各種生產製造能力還是不行啊，因此，我們要（大力）…（提升）…。我從這位教授的言詞中感受到了一種面對中國的自卑感。
想想看，在我出生的1990年，印度的人均GDP其實比中國還要高一點，但是23年過去了，印度的人均GDP現在為1500美金左右，而中國的人均GDP已經達到了6000美金。
這就好像你在上國小的時候，你和你的堂兄的成績差不多，而到了國中，你的堂兄每次考試都比你高好多分，你的媽媽總是喜歡拿你們兩個比較，而你出於嫉妒或者自卑，雖然分數比不上人家，但你突然發現自己的屁股比你堂兄大，因此，你就對你媽媽說道：他考得分多有什麽用？瞧我，屁股比他大！如果不吃飯，能讓我多撐好幾天呢！哼！我自豪、我驕傲，屁股大的人好幸福！
【自卑感下的莫名自豪-以醜為美】
我推崇自由，但並不欣賞民主。
當看著中國經濟日漸騰飛時，很多國家和地區，尤其是中國的鄰居，總是會感到不自信或者自卑，而這些人還指望把自己的劣質制度輸出到中國去。我只能這樣總結這一怪誕現象：因自卑而莫名自豪，故以醜為美。
李慶楠
于IIM
FB回應轉貼：
回覆刪除Julia:很正常的右派思惟，沒對錯，舖陳現實，但在台灣我們面對這種代際不公平、階層難流動，似乎只能無耐接受，不若大陸除政治外還有經濟階層流動。
可欣：
推行民主政制有一定的條件，選民具一定的教育程度與公共意識是條件之ㄧ，民主不是國家發展萬靈丹，看看菲律賓和印度就知道了，聽說中國大陸近來針對憲政民主問題也有改革芻議，他們是想走新加坡式菁英領導路線，不想走台灣的群眾民主路線，只是理想歸理想，近2年在共產黨新ㄧ代領導班子組成後，似乎仍未見政制方面具體改革措施~
難得看到大陸人對於政治制度直率的發言，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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