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生與死」的解讀【李慶芳】

李慶芳，實踐大學國際貿易系副教授。質化研究需要持續對現象進行「解讀」並開採意義，藉助對意義的反思而開悟。在這篇文章中，我嘗試藉助「生與死」的角度，解讀「產品」、「人才」、「軀體」的實質意義。「生與死」相當於研究上的「理論角度」，透過這個視角解讀現象的意義。文章由實踐大學國貿系林怡盈整理、應中系林立智校稿。


「生老病死」是一種「生命律」，也就是一個人必經的歷程。可是，大多數的人都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或者不願意去碰觸生死。一般而言，對大多數的人來說：「生」是喜悅的，因為這個生命會越來越進步，往好的方向進展。而「老病死」則是令人擔憂的，因為它使生命會越來越糟，最後劃下句點、離開這個人間。

然而，或許死了只是離開「人間」，到另外一個「極樂世界」活著。換句話說，「生」、「死」也許是一種「開始」與「結束」的無盡循環。我們也該明白「結束」是另一個「開始」，也該從「開始」就要體悟「結束」。所以「生死」是一種循環、也深藏著生命的智慧。「如何生活」、「如何死亡」是一個極度重要，卻讓我們一直想逃避的人生課題。

以下，我就近期以來，對「生與死」的體悟，來解讀關於「軀體」、「人才」與「產品(服務)」的意義與反思。

軀體的生死觀

關於「軀體」的生與死，常被廣泛定義為巨觀的生與死，也就是以「呼吸」之有無來判斷軀體的生死。然而，若我們以微觀之生命觀點而論，實質上每天都有成千上萬個細胞死亡，相對地每天也有同等數目的細胞不斷地更新。換言之，「死活」係指整個軀體而言，而細胞卻是天天新陳代謝，天天都有死活的變化。沒有時時刻刻的生死變化，反而是不健康的。例如，「癌細胞」就是不斷增生而失去平衡，這時細胞的「死」卻是軀體能持續維「生」的關鍵。

換句話說，我們要養生、要長壽，想延長驅體「呼吸」之生命，我們就必須回到更細緻的生命上：關注細胞的生與死。細胞或體內更微觀的生命循環，每天體內細胞「生死」的新陳代謝，這樣的「死」成就軀體的「生」。又或者說，更根本的解讀「生命」的意義，要回到三養：「身的保養」、「心的培養」與「靈的涵養」。

人才的生死觀

最近，我深深體會「人力」與「人才」的意義大不相同。過去，我一直思考「為何企業找不到人，畢業生卻找不到工作！」時至今日，我才終於明瞭其關鍵是「人才」與「人力」。企業要的是人才，我們培育的卻是人力，其間的差異是「人才是活的」、「人力是死的」的兩種概念」。換言之，當景氣不好的時候，企業要精簡的是人力而不是人才，更有甚者，要藉此機會培訓人才。

對此，我的解讀是「人力是死的」：人的能力是一個定數，一旦畢業，能力就死了，甚至還沒有畢業就死了。所以，就業市場以22K請的是「人力」，這通常是組織一項大成本的支出。這種人力無法學習、無法創新、無法持續為組織創造價值，甚至反而為組織帶來災難。

然而，「人才」卻是充滿活力、能開創新見地的人，他具有敏銳度(sense)、會思維，且具備解決問題的能力。也就是說，「人才」必須具有三力：「預想力」、「調適力」與「反思力」。首先，「預想力」可以設計未來，預作準備。而「調適力」則指當人才面對問題時，會調適學習(adaptive learning)，可以隨著情境學習新的事物，並試著找方法解決問題。最後，「反思力(reflection)」，即是一種能從自己的失敗與別人的失敗中學習，累積經驗並減少犯錯率的能力。所以說，人才是「活的」、「持續進展」的概念。

以我接觸業界的經驗判斷，「人力」把工作當成職業，遇到問題總是找藉口逃避，人力是可以隨傳隨到的。而「人才」則是把工作當成自己的事業，遇到問題總會設法解決。所以，「人力」對企業而言是成本項目，而「人才」對企業而言卻是密切的合夥人，也是「利潤」的來源。當今企業很缺「人才」卻不缺「人力」，這大概就是為何企業找不到人，大學生找不到工作的根本原因吧！

產品的生死觀

近期，我看書也有這樣子的說法，Nokia、Motorola為何沒落、退出智慧型手機市場。而i-phone卻能取代Nokia、Motorola成為市場的新寵兒。另外還有SONY隨身聽的地位，也被i-Pad所取代…等等，這其中的道理也與「生死」有關。

這是因為Nokia、Motorola的手機與SONY隨身聽的功能是被上鎖死的，產品出廠後可能就被規範出固定的功能，一出廠就「死了」（定型）。然而，i-Phone、i-Pad的功能(服務)卻是「活的」，它是可以外加的平台，使用者可以即時下載新的應用程式、隨時更新、持續在這個平台上不斷增加新的功能。透過不斷地外加功能與價值。換言之，i-Phone、i-Pad出廠後仍是活的，能繼續提供的活的服務。

對產品(服務)生死這樣的解讀提醒我們，創新的服務是一種活生生的平台，讓人可以在這個活平台上重新設計、重新組合，以開創新的資源並創造無限可能。而死的產品(服務)概念，卻只能享有固定的生命週期，終究會隨著時間被淘汰。

我對「生死觀」的反思

透過對於「生」、「死」二字的參悟，我發現「生死」、「死生」其實是一直在持續變化的狀況。活的歷程中也有微觀的死，生與死的界線其實沒有那麼清楚。例如，父親的軀體死了，可是「記憶」還在我腦海中存在，除非我也死了，那麼這個對父親的「記憶」才會完全地被刪除。所以父親還一直活在我心中。

接著，我聯想到「人力」與「人才」的生死解讀，它提醒我要善用「活的概念」以成為「人才」，並能持續學習，將「人力」轉為「人才」。最後是產品（服務）的生死決定「產品」的價值與服務之競爭優勢。

綜合言之，以上是我對於軀體的生死，參解到「生命的無常」。從人才的生死，參解到「學習才是關鍵」。從「產品（服務）」的生死，參解到「創新才是根本」鍵等三個實質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