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金澤．人心之華【陳蕙芬】

作者：陳蕙芬，國立台北教育大學 教育系暨教育創新與評鑑碩士班助理教授，國立政治大學創新與創造力中心兼任研究員。

       

工藝者，人心之華也[1]。今年有幸再次造訪金澤市（位於日本石川縣），這次熟門熟路，仔細地探訪了金澤市的小角落，體會工藝之都[2]的美，是一種簡單而有深度（simple but sophisticated）的身心體驗。

       

 金澤市以工藝聞名，2008年3月金澤市被日本文化廳選定為「文化藝術創意城市」，接受文化廳的表揚；2009年再度得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選為創意之都。金澤之所以成為工藝之都，據信是因為在四百多年前的江戶時代，當時的藩主前田利家對當地藝術文化的發展祭出許多獎勵措施，促成工藝的發展。更重要的是二次大戰時期，金澤市並未受到戰爭禍害的波及，因此成功地保存當地悠久的傳統文化，例如加賀友禪、金澤金箔、加賀繡、金澤九谷燒、金澤漆器、金澤佛壇等主要計22個品項的傳統工藝。

富有深厚工藝底藴的金澤市，在古樸的巷弄屋中，以精巧的工藝品點綴出金澤的璀燦，虜獲人心。金澤工藝的迷人之處在於「簡單而有深度」，透過物件傳遞出日本工藝深邃的內涵。所謂簡單，其意義有三：

       

首先是心思「簡單」。創作者的初發心是很單純的，就是希望能製作出好用的工藝用品，讓更多人可以使用，享受使用的方便與樂趣。因此日本對於工藝師的訓練，除了技藝的習得，更著重於個人品德的養成。

其次是使用「簡易」。工藝品多是生活所需用品，要易於被瞭解與使用，拿了就能用、而且就會使用。例如茶杯，仔細檢查其高度、杯口與杯底的寬度，都是易於清洗的造型與大小。

最後是「簡約」，特指器物的造型。金澤工藝品傳承日本簡單美學，多半造型簡單，但卻有型，閱之令人靜寧且沉吟。

然而這樣的簡單，卻非簡簡單單即可達成，背後有至少三種複雜性構成日本工藝品的深度。

第一是工具的複雜。工藝的製作或是工藝師的培訓過程中，都著重於各種工具的使用或學習如何使用。一位工藝師最少要會使用十幾種的工具，來從事某一項工藝的製作。

第二是技藝的嚴謹。傳統工藝師的培養是師徒制，就是徒弟跟著師傅從掃院子等雜務做起，不斷觀摩與磨練；至於徒弟要如何能達到師傅的水準，還必須自己揣摩、運用想像力。但這不代表工藝等於自我發揮，相反地，工藝是一套嚴謹的程序，像是石川的輪島漆就是經過100道以上的工序而生產出來。

第三是意境的深邃。說也奇怪，捧著金澤的茶杯品茶，不禁正襟危坐起來，原來茶杯不只是茶的容器，它更是一種尊重生命、對生活抱持喜悅的生活態度傳承的載具。

柳宗悅[3]提到，「用」（using）才是工藝之美的泉源，用產生美、美輔助用，因此最實用的器物，便最接近美。工藝品透過使用產生價值、使用工藝品的行為也建構出生活脈絡。生活中的使用，說是最簡單卻也最複雜；簡單是因為行為上經常操作而熟練，複雜卻是來自於人內心無窮無盡的需求。工藝，正是人心中最複雜又最單純的那一面之展現。

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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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自日本千葉大學宮岐清教授來台指導社區總體營造時所表示。

[2] 2009年6月金澤市被UNESCO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登錄在世界「創意城市網絡」中的「工藝和民間藝術」類別。

[3] 見於柳宗悅著，工藝之道，台北市：大鴻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