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在其著作 (The Protestant Ethic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 中提及尋求資本主義的合理性,並利用新教的喀爾文教派舉例說明。為了避免靈魂墮落,新教認為人需要「去人欲」;勞動可以提供規律規則的生活,因此為了去人欲,勞動是必須的。新教同時帶入世禁慾主義 (Methodical Character of Worldly Asceticism) 的觀念,認為為了成就事業的想法是「可以被接受的欲望」,因此創造了資本主義成長的思想環境。
韋伯提出最重要的觀念莫過於合理性(至少對這篇文章而言)。合理性是某種概念邏輯化、量化、可被檢測化的過程。韋伯以宗教舉例,認為宗教的去「靈」化,讓大家不再相信鬼神,而是相信自己的努力,就是一種合理化的顯像。
但是,合理化的過程也會帶來某種制約,使我們的生活受到約束,例如社會中的指標、懲處制度、升遷制度、階級制度和責任制度等,都會牽制我們的行為,成為一種牢籠。韋伯以官僚制度的去人性化做比喻。想像今天因為急事要去處理,結果人事單位告知你的原因不符合公司規定,心中就很不爽。
在探討「趨同性」(Isomorphism)之前,首先要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同組織制度會不同,會因為時間流變?最早的學者認為不同的組織結構或制度設制是因應外在競爭,使資源能夠更有效的應用。
在探討「趨同性」(Isomorphism)之前,首先要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同組織制度會不同,會因為時間流變?最早的學者認為不同的組織結構或制度設制是因應外在競爭,使資源能夠更有效的應用。
下個問題是:在這樣大環境下,不同組織的結構差異是什麼呢?過去許多學說認為,組織與組織之間差異甚大。但是DiMaggio認為,在相同的環境脈絡會使差異大的組織逐漸趨同。以下將從整體脈絡形成談起,探討組織的趨同性,最後審視創新所扮演的角色,在過程中以明朝「丞相制度」的流變為例。
在文章中,DiMaggio 解釋為什麼在類似的大環境中,隨著時間推移,組織的結構和制度有趨同性。DiMaggio 將探究組織結構的範疇提升到總體層級,認為總體環境是造成組織結構趨同的主要原因。DiMaggio 認為,造成組織趨同除了競爭以外,有更高層次的因素存在,認為組織結構趨同的原因是由於組織受制於一個社會的「規範」與「價值體系」。這樣的社會規範與價值體系會形成一種「總體脈絡」,並形成某種「理性牢籠」,產生一種慣例。(這可與傳統不同,傳統是不知道原因的規範)
在中國歷史中有丞相一職,上承周朝大冢宰,下到元朝中書省,歷代都有丞相編制。根據尚書「塚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總管百官及制度修訂,並在每個朝代成為常例。
總體脈絡形塑普世(主流)價值
在文章中,DiMaggio 解釋為什麼在類似的大環境中,隨著時間推移,組織的結構和制度有趨同性。DiMaggio 將探究組織結構的範疇提升到總體層級,認為總體環境是造成組織結構趨同的主要原因。DiMaggio 認為,造成組織趨同除了競爭以外,有更高層次的因素存在,認為組織結構趨同的原因是由於組織受制於一個社會的「規範」與「價值體系」。這樣的社會規範與價值體系會形成一種「總體脈絡」,並形成某種「理性牢籠」,產生一種慣例。(這可與傳統不同,傳統是不知道原因的規範)
在中國歷史中有丞相一職,上承周朝大冢宰,下到元朝中書省,歷代都有丞相編制。根據尚書「塚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總管百官及制度修訂,並在每個朝代成為常例。
丞相是一種分工,目的是協助皇帝處理國務、管理官僚體系以及針對典章制度提出修正建議。特別是在科舉制度施行後,百官可能來自各省各縣,出身背景也都大不相同,使得人際網絡跳脫不出地緣關係或師生關係,因此能夠擔任丞相的人員往往具備在百官與皇帝間媒合的能力。
丞相具備相當的人脈基礎,要能夠「喬事情」。歷代以來,也形成皇帝倚重丞相管理文官集團的現象,丞相制度成為管理人員的必要工具。多年來的慣例,加上中國地緣、師生政治的特性,使得丞相變為一種皇帝與百官的管理介面,一種合理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使得丞相制成為帝制的必需,一種在極權背景以及科舉制度下產生的價值。值得注意的是,DiMaggio 認為價值體系會定位成已知條件,DiMaggio並沒有說明一個社會的價值體系如何形成。
趨同性:借脈絡,合理化行為
DiMaggio 指出,組織架構會受到總體價值的影響,最後趨向一致。Isomorphism 最常出現在抽像代數中,表示規範內的變化過程,並在最後收斂,因此可以理解為「趨同性」。DiMaggio 同時還將趨同性分為三種:強制驅同 (Coercive Isomorphism)、模仿趨同 (Mimic Isomorphism)、規範趨同 (Normative Isomorphism)。
不管是因為受到外在壓力、模仿成功案例或受到某種既有規範所以趨同,其實背後隱藏的是「師法前人經驗」或「走在前人走過的路」的風險迴避哲學,但同時也是種取得「正當性」獲得「認同」的一種方式。
現在看看案例:朱元璋借胡惟庸之名廢除丞相制。在明初,由李善長推薦,朱元璋任命胡惟庸為左丞相,胡惟庸在丞相任職期間多有犯上之事,從結黨、私自處決犯人,到隱瞞使節訪華等,最後朱元璋以「枉法誣賢」、「蠹害政治」罪名處死胡惟庸,並在一個月內廢除丞相制度,並分流人員至六部,回收相權。
現在看看案例:朱元璋借胡惟庸之名廢除丞相制。在明初,由李善長推薦,朱元璋任命胡惟庸為左丞相,胡惟庸在丞相任職期間多有犯上之事,從結黨、私自處決犯人,到隱瞞使節訪華等,最後朱元璋以「枉法誣賢」、「蠹害政治」罪名處死胡惟庸,並在一個月內廢除丞相制度,並分流人員至六部,回收相權。
如果考據歷史會發現,胡惟庸從事不法、犯上之事由來已久,在將近十年的時間。但是,在這些時間,朱元璋並沒有做出任何制止或反制的行為。這中間有的是處理胡惟庸的機會,特別是胡惟庸與李存毅等近臣交往密切,若朱元璋要整治胡惟庸,光光「結交近仕」一條即可處死胡惟庸,但是朱元璋遲遲不動手,由此斷言朱元璋不為小利,必有大謀。
再來看看處死胡惟庸的罪名「枉法誣賢」和「蠹害政治」,與丞相的設立宗旨「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相左,將丞相頭銜掛上「枉法誣賢」和「蠹害政治」的汙名,除了「師出有名」以外,醜化過去的普世價值,讓大家覺得丞相制度已經無法達到過去設立的初衷,讓改變更容易推動。因此可以推論,大謀應該是借胡惟庸不法之名,廢除丞相制度。但是在這裡,朱元璋更進一步,除了師出有名以外,還創造了新的普世價值。
下個問題就是,這樣的行為是否能夠改變總體脈絡?
歷史和朱元璋開了個玩笑,他的後代子孫在短短的三十年中,先是設立內閣大學士(成祖),在來設置兼職體系,並將票擬權(根據奏章,擬定處置建議)下放給內閣成員(仁宗),內閣除了名字不叫丞相外,其餘的職掌都於丞相一樣,甚至權力強大到讓宣宗扶植宦官集團,以達到制衡文官集團的目的。
歷史和朱元璋開了個玩笑,他的後代子孫在短短的三十年中,先是設立內閣大學士(成祖),在來設置兼職體系,並將票擬權(根據奏章,擬定處置建議)下放給內閣成員(仁宗),內閣除了名字不叫丞相外,其餘的職掌都於丞相一樣,甚至權力強大到讓宣宗扶植宦官集團,以達到制衡文官集團的目的。
由此可見,丞相制存在帝制的環境下有其不可取代性,縱使被廢除,依然以不同的型式捲土重來,重點是因為總體脈絡並沒有改變。因此,我們可以下兩點結論。第一點,DiMaggio很聰明,他沒有去討論普世價值的因因果果。大家不知道什麼樣的價值有朝一日成為普世價值。第二,在總體脈絡不變的條件下,一切慣例,都有他的合理性可尋,違反慣性的制度終究不敵「時代的洪流。」
馬克思 (Karl Marx) 說:「哲學家思考、解讀世界,但問題在於如何改變世界。」
創新:尋找脈絡中的定位
馬克思 (Karl Marx) 說:「哲學家思考、解讀世界,但問題在於如何改變世界。」
在看到資本主義崛起產生的資本/勞工不對等後,馬克思認為,改變世界的唯一方法是利用勞工階級革命,徹底摧毀過去的社會價值結構,建立以勞工階級為主的過渡政府,邁向社會主義烏托邦 (Utopia) 的道路。
某方面講,馬克思的立論建立在總體脈絡、普世價值或主流價值無法改變的前提上。雖然DiMaggio並沒有提到如何改變普世價值,達到改變世界或轉型組織的目的,但他提醒我們生存在普世價值的脈絡中,一個組織的重組不能忽視普世價值的力量。如果由這樣的觀點看「創新」,那創新就是在普世價值中尋找一個「能夠加值」的角色。可以加值就能存在,無法加值只好退化、消失。
由廢除丞相的例子中可以看到,皇帝依然需要一個分工單位,這個單位最好能幫他想辦法、幫他看文件、幫他代筆、甚至幫他行使一部分的權利。因此,明成祖設立內閣,並由各個部會的「給是中」(給事中是附加的銜稱,任何官職如將軍、列侯、九卿,加上給事中之頭銜,可出入宮庭,常侍皇帝左右),做為內閣成員。
由廢除丞相的例子中可以看到,皇帝依然需要一個分工單位,這個單位最好能幫他想辦法、幫他看文件、幫他代筆、甚至幫他行使一部分的權利。因此,明成祖設立內閣,並由各個部會的「給是中」(給事中是附加的銜稱,任何官職如將軍、列侯、九卿,加上給事中之頭銜,可出入宮庭,常侍皇帝左右),做為內閣成員。
但是到了明仁宗年間,內閣雖然協助皇帝處理政務,但是無法駕馭百官。當時的內閣成員在朝時間已久,但由於太祖對於「給是中」職權限制的關係,無法管理官位較大的官員,因此仁宗設立兼職制度,使內閣成員兼職各部的部長或副部長,解決「給是中」在文官體系中權限不足的問題。
明宣宗年間,更將皇帝的票擬權下放給內閣,使內閣可以根據奏章標示處置意見。這些制度上的創新都牢牢的把握住一個原則:設法在現行的制度中微調與加值。內閣由智庫轉向管理百官,最後延伸至直接處理政務,這一系列的改變都是在沒有丞相的世界,為現有的脈絡加值。
任何突破成規的現象若無法在普世價值中找到一個定位,最後也只會隨時間煙消雲散。成功的創新需要尋找創新本身在脈絡中的定位,才能在大整體中扮演一個加值的角色。這樣的創新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才有辦法真正地重塑總體脈絡,創造新的普世價值。
參考資料:
任何突破成規的現象若無法在普世價值中找到一個定位,最後也只會隨時間煙消雲散。成功的創新需要尋找創新本身在脈絡中的定位,才能在大整體中扮演一個加值的角色。這樣的創新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才有辦法真正地重塑總體脈絡,創造新的普世價值。
參考資料:
韋伯的《基督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左岸文化。
吳彥寬《越理性越相似:從新制度理論看組織趨同》
尚書,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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