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了！讓他繼續錯下去吧!」在做行動研究的歷程中，總有好幾個moment，心裡的惡魔會跳出來勸我，要讓人改變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還是放棄比較快。當行動研究中，受訪者的行為如失控的火車般前行時。這時候，身為研究者，該怎麼做呢?
我能就此放棄嗎?若要放棄，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放棄?如果選擇不放棄，那我又該如何面對這層出不窮的問題呢?
什麼是行動研究
最近，看我怨言不斷，有朋友問我：「什麼是行動研究？你在做的行動研究又有什麼特別困難的地方嗎？」行動研究，是質性研究當中的一種研究方法。在企業管理領域中的行動研究，通常是研究者選定特定人物或進入特定組織，一同參與和策畫一些商業活動，透過這些參與歷程，去探索企業實務與學術領域之間的相互意義。在行動研究中，我們通常會稱與研究主題、受訪者活動相關的場域為「(研究)田野」。有別於其他的質性研究法的資料收集方式多為單向式，如個案研究法。研究者往往是透過採訪的方式，單向式去收集受訪者單方表達的意見。或者，像歷史研究法，由研究者去解讀次次資料，形塑出研究內容的論述。不管是個案研究法、歷史研究法的資料收集方式，研究者與受訪者的互動機會、互動層次都會備受限制。
在此，研究者呈現質性資料的方式，多以第三立場的角度進行解讀。研究者的身分，比較像是一個編劇，從新編整過一個既有的故事，用不同的編排劇情、演出方式呈現，或許就能呈現出一個故事所蘊含的不同意義。
相對的，在行動研究中，研究者收集資料的方式，則是雙向式的。研究者本身也是身處研究田野中的行動者之一，在參與商業活動的歷程中，會有機會與受訪者進行對話。不管是受訪者或研究者，雙方都會在互動中，接收到雙方思維、行動的差異性後，得到「刺激」。伴隨著研究歷程的時間越久，得到的刺激越多，就越有可能促使雙方在本質性的思維與行動上做轉變。
第一，積極投入，才能共演默契：即興演出的對戲中，是沒有劇本的。也因此，演員雙方，都必須投入高度情感與關注力去了解對方的思維、行動模式，以及這部戲所要表達的最終效果是什麼，才有可能對上戲，一起做出有默契的精采演出。若演員雙方都無心這麼做，就算練習對戲的時間再長，恐怕也難以見效。
第二，不願調整，就只能共演脫軌：對戲，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深度磨合。當演員雙方再怎麼對戲，都無法理解對方的戲劇演出心態與行為。或者，即使理解了，卻認為應該要由對方配合自己的表演型態，而不願改變自己的演出方式予以應對。那麼，沒有一方願意調整演出方式，在「高貴又不貴的自尊心」作祟下，各演各的脫軌情節，終將難以達成這部戲想傳達給觀眾的最終效果。
第三，了解人心，才能帶引入戲：兩個演員的背後，往往代表兩種不同的專業知識。例如，偶像劇演員比較重視如何勾起觀眾的想像。喜劇演員比較重視如何在戲劇中呈現笑點。兩種不同類型的演員，關注的演出重點不同，解讀對方的演出模式與心態自然也不同。但是，有經驗的演員會懂得跳脫自己的領域，去洞悉對方所求與所習慣的思維與做法為何，在磨合中找到適當的模式，帶領對方入戲。在這個過程中，不僅被帶戲的那一方，會逐漸跳脫自己所習慣的演出方式。帶戲的那一方，也在帶戲的過程中，逐漸翻轉自己的演出方式，雙方是在亦步亦趨的對戲中，逐漸建構出一種雙方的默契，進行共演。
行動研究也是如此，受訪者與研究者互動的歷程中，受訪者會了解到來自於學術圈的研究者，是如何關注系統性的運作方式。研究者也能了解到實務現象與做法為何。雙方在商業實務中的互動，都會逐漸產生不同的認知。研究者必須積極去解讀與反思實務現象背後的意義。伴隨著研究歷程越長，研究者對這個田野投入的關懷越多，所得到的感觸也會越深。也因此，對同一份田野資料所累積的解讀次數也會增加，解讀角度也會更多元。
相對的，在行動研究中，研究者收集資料的方式，則是雙向式的。研究者本身也是身處研究田野中的行動者之一，在參與商業活動的歷程中，會有機會與受訪者進行對話。不管是受訪者或研究者，雙方都會在互動中，接收到雙方思維、行動的差異性後，得到「刺激」。伴隨著研究歷程的時間越久，得到的刺激越多，就越有可能促使雙方在本質性的思維與行動上做轉變。
行動研究=隨興對戲
其實，行動研究很像兩個原本互不相識的演員，突然被放在同一場戲中做隨興演出。一開始，可能雙方都還在摸索一個能對上戲的模式，會有許多卡卡的、對不上的情況。但是，伴隨著雙方「磨戲」的時間越長，或許就能培養出默契，逐漸找到一個能對應的模式，一起做出一場精采的演出。要想讓兩個演員能達到共同演出默契的背後，其實就意味著三件事情。第一，積極投入，才能共演默契：即興演出的對戲中，是沒有劇本的。也因此，演員雙方，都必須投入高度情感與關注力去了解對方的思維、行動模式，以及這部戲所要表達的最終效果是什麼，才有可能對上戲，一起做出有默契的精采演出。若演員雙方都無心這麼做，就算練習對戲的時間再長，恐怕也難以見效。
第二，不願調整，就只能共演脫軌：對戲，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深度磨合。當演員雙方再怎麼對戲，都無法理解對方的戲劇演出心態與行為。或者，即使理解了，卻認為應該要由對方配合自己的表演型態，而不願改變自己的演出方式予以應對。那麼，沒有一方願意調整演出方式，在「高貴又不貴的自尊心」作祟下，各演各的脫軌情節，終將難以達成這部戲想傳達給觀眾的最終效果。
第三，了解人心，才能帶引入戲：兩個演員的背後，往往代表兩種不同的專業知識。例如，偶像劇演員比較重視如何勾起觀眾的想像。喜劇演員比較重視如何在戲劇中呈現笑點。兩種不同類型的演員，關注的演出重點不同，解讀對方的演出模式與心態自然也不同。但是，有經驗的演員會懂得跳脫自己的領域，去洞悉對方所求與所習慣的思維與做法為何，在磨合中找到適當的模式，帶領對方入戲。在這個過程中，不僅被帶戲的那一方，會逐漸跳脫自己所習慣的演出方式。帶戲的那一方，也在帶戲的過程中，逐漸翻轉自己的演出方式，雙方是在亦步亦趨的對戲中，逐漸建構出一種雙方的默契，進行共演。
行動研究也是如此，受訪者與研究者互動的歷程中，受訪者會了解到來自於學術圈的研究者，是如何關注系統性的運作方式。研究者也能了解到實務現象與做法為何。雙方在商業實務中的互動，都會逐漸產生不同的認知。研究者必須積極去解讀與反思實務現象背後的意義。伴隨著研究歷程越長，研究者對這個田野投入的關懷越多，所得到的感觸也會越深。也因此，對同一份田野資料所累積的解讀次數也會增加，解讀角度也會更多元。
像這樣經過層層解讀的堆疊，才有可能詮釋出一個實務現象的深度意義。這樣的深度意義，不只是系統性的知識呈現，更是研究者獨特見解的展現，這當中還包含了偌多情感與思維的層疊。也因此，行動研究中分析資料的方式，並不是用老套的方式去單向解讀資料。而是，隨著研究者與受訪者與時俱進的互動，研究者再對資料進行多次性、整合性、深度性的解讀後，都會產生不同的意義。這些意義，若非曾經親歷其境，深度洞悉田野現象，是絕對無法推演出一個實務現象背後究竟可能隱含什麼樣發人省思的問題。
行動研究的初衷
以上，雖然說明了行動研究的內涵。但是，或許會有人好奇為什麼會有行動研究的產生呢？究竟是什麼樣的契機，會促使研究者與受訪者共同進行行動研究呢？對研究者來說，會在眾多研究方法當中選擇行動研究，我認為有兩個原因。
第一，比起用數字做驗證的量化研究，研究者個人主觀更偏好的研究方法是去解讀實務細微現象背後的意義。通常，有這種特質的研究者會選擇做質性研究。行動研究法又比其他的質性研究方法，與實務界有更深層的接觸。
第二，研究者想透過研究落實社會關懷。其實，許多行動研究的研究設計背後，都隱含了一個研究者的小小社會關懷。在企管領域中，不管那個社會關懷的內容是什麼，其本質性都是希望透過與受訪者互動的歷程，促使一個特定對象或一個組織能突破僵局，朝向更好的方向改變。
會有這個社會關懷產生的原因在於，平常在浩瀚的質性學術論文堆裡打滾著的研究者，在理解了許多企業衰退的本質性因素；在看過了許多瀕臨垂危的企業是如何逆轉勝的歷程後，再猛然看現實，會突然好像戴了一個有透視能力的眼鏡般，發覺現實中有很多看似炫爛吸睛的商業行為或策略，其實只是在換湯不換藥。或者，有很多商業行為的產生，根本就只是在彌補上一個問題而已，無法解決本質性問題。
「有機會的話，真想做點什麼去提點對方呀！」當研究者有了這樣的社會關懷，又剛好碰到了一個自己想做改變，卻又變不出新招的受訪者時，這就是促成行動研究的契機了。通常，受訪者會希望透過學術合作尋找突破的方式。研究者也可以透過參與商業活動，藉由與受訪者的許多對話和互動，讓受訪者「感覺」到跨出既有安全作法的必要；讓受訪者在「略知略覺」的演化後，逐漸跳脫慣性的思維與做法。
但是，研究者的社會關懷有這麼容易落實嗎？對受訪者而言，只要跟學術單位合作，就一定能診斷出企業問題，或根本性地改變組織，一勞永逸嗎？
但，事情，有那麼容易嗎？
第二，研究者想透過研究落實社會關懷。其實，許多行動研究的研究設計背後，都隱含了一個研究者的小小社會關懷。在企管領域中，不管那個社會關懷的內容是什麼，其本質性都是希望透過與受訪者互動的歷程，促使一個特定對象或一個組織能突破僵局，朝向更好的方向改變。
會有這個社會關懷產生的原因在於，平常在浩瀚的質性學術論文堆裡打滾著的研究者，在理解了許多企業衰退的本質性因素；在看過了許多瀕臨垂危的企業是如何逆轉勝的歷程後，再猛然看現實，會突然好像戴了一個有透視能力的眼鏡般，發覺現實中有很多看似炫爛吸睛的商業行為或策略，其實只是在換湯不換藥。或者，有很多商業行為的產生，根本就只是在彌補上一個問題而已，無法解決本質性問題。
「有機會的話，真想做點什麼去提點對方呀！」當研究者有了這樣的社會關懷，又剛好碰到了一個自己想做改變，卻又變不出新招的受訪者時，這就是促成行動研究的契機了。通常，受訪者會希望透過學術合作尋找突破的方式。研究者也可以透過參與商業活動，藉由與受訪者的許多對話和互動，讓受訪者「感覺」到跨出既有安全作法的必要；讓受訪者在「略知略覺」的演化後，逐漸跳脫慣性的思維與做法。
但是，研究者的社會關懷有這麼容易落實嗎？對受訪者而言，只要跟學術單位合作，就一定能診斷出企業問題，或根本性地改變組織，一勞永逸嗎？
但，事情，有那麼容易嗎？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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