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回顧：持續意會也有爵士樂的靈魂

作者：賈斯嘉｜政治大學科技管理與智慧財產研究所 107 級科管組｜研究興趣：文化創意產業、策展。

意會（sense-giving）指的是在陌生狀態或場域當中，人們首先感到驚喜或是驚嚇，而後試著去建構出一個新的、有意義的框架（Louis & Sutton 1991）。這樣的意會也會因為資訊的落差，而產生誤解或曲解的情況。而在建構的過程中，除了時間因素之外，也會因為環境的變化而不斷產生再意會，是一種互相理解、影響的過程。從《演化科技意會—衛星派遣科技的人性軌跡》和《Improvising Organizational Transformation Over Time: a Situated Change Perspective》兩篇文獻中，我對於意會和微變革有了以下幾點啟發。

始如處女，敵人開戶

孫子兵法《九地》中提到：「是故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就是說軍隊在面對敵方陣營的時候，首先要向處子一樣持重安靜，又使對方卸下心防、門戶洞開。

人對於新的事物總是抱持著一分新鮮、三分好奇、五分恐懼，僅有少數領先使用者（lead user）對於創新抱持著開放接受的態度。在意會所建立的主觀意識和認知下，如果不顧使用者感受，硬要導入新的觀念，反而無法得償所願而產生反效果。從溝通的認知心理學的角度出發，眼神、手勢、口吻等肢體語言都遠比實際要溝通的內容來的重要，重點是要打破對方從社會建構下所產生的主觀意會和既定印象。俗語「頭過身就過」說明的也是類似的概念，雖然不一定會如此順利，但是打開的門總比緊閉的城牆來的好攻破。

尤其是當組織中有一些強勢制約的時候，只能巧取無法豪奪，不能把自己想像成壯烈的革命家，想要像毀滅性變革一樣一次出手就藥到病除；而是要像醫術精湛的大夫一樣，面對不配合或信任度極低的病患時要先觀察，從不痛不癢處下手，用微乎其微的劑量佐以病患的狀況逐步調整。重症下猛藥，不小心可能還會引發音療糾紛呢！

後如脫兔，敵不及拒 

孫子兵法《九地》的後面還有一句話：「後如脫兔，敵不及拒。」要懂得像靈活的兔子一樣，找到機會讓敵人措手不及。

卸下心防之後，還要有足夠的敏銳度，知道土質哪裡比較鬆軟可以開挖、知道漏水的源頭在哪裡要先修補、知道桌椅哪裡開始搖晃可以先加強，見縫插針，善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時間或空間。無論古今，都有很好的例子。像是著名的特洛伊戰爭當中，斯巴達國王集結幾個希臘城崩組成希臘軍隊，共同出兵特洛伊，苦戰數年都沒有突破。於是希臘軍隊想出一個方法，建了一個巨大的木馬放在城外，讓包圍特洛伊城的軍艦們揚帆而去，並讓一位希臘人向特洛伊國王說明木馬的目的是用來獻給戰神雅典娜以祈福。對神祇相當虔誠的特洛伊國王相信了，就將這座巨大的木馬拉進城中。特洛伊人歡天喜地，喝酒狂歡了整個夜晚，慶祝和平的到來。然而深夜寂靜之時，一個又一個全副武裝的希臘戰士從木馬中跳了出來，長達十年的戰爭因為希臘人找到的「縫」而劃上句點。

又，在隨身聽佔據整個市場的時候，ipod 的出現幾乎翻轉了整個音樂播放器市場。2000 年網路時代已逐漸普及，當時智慧財產權也沒有這麼被重視，從網路下載音樂再刻錄成為普遍聽音樂人的習慣。賈伯斯沒有橫空出世，推出一個全新的商品，而是藉由擴增音樂播放器的容量、簡化歌曲傳輸的過程，在全面數位化時代找到一個鬆動的缺口，打敗其他音樂播放器。

一座雨林的生成

Orlikowski 教授在文獻中以爵士樂的互動來形容組織微變革的情況，爵士樂要有一定的主體性，再佐以「主動參與」的元素，有些變化、有些即興、有些化學作用，交織成讓人血液脈動的爵士樂。

有趣的是，我們往往會忘時間帶來的重要性，尤其是身在這個快速變遷的時代。微變革和持續意會都如同一座雨林的生成，需要不同物種互相搭配，每個有機體都是各司其職、卻又彼此抗衡、互為因果。當然，其中也需要時間的灌溉，是一種不斷在變化的過程。組織或科技都不是硬梆梆的物件，而是因為不斷對內對外的交互作用而活出自己樣貌的有機體。當然，《Improvising Organizational Transformation Over Time: a Situated Change Perspective》文獻中讓我最有印象的一句：「計劃總是趕不上情況的變化（Situated），即興常造成意外的結果。」

意會、再意會的過程也每每讓我驚訝，果然一種米養百種人，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一言以蔽之的。微薄之力無法將結果操之在手，所以要細緻地觀察每一次的現象，所以要挖掘每一種思考背後的脈絡，所以要將迥然分明的個體找到共同的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