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訪學系列三，環境科學篇】有毒環境的即時感測【歐素華】

作者：歐素華｜東吳大學商學院EMBA副教授。

研究領域：商業模式創新、金融科技、創新創業、行動研究

個人健康不但和行為有關，更和環境有關。即使個人在怎麼努力跑步健身，若未能警覺所處環境的不良影響，長期來看，仍是事倍功半。在這次訪學主題中，遠距醫療也成為重點之一，原因就在於英國幅員廣大，除一、二線城市外，許多偏遠角落裡的人們不但所處環境不佳，更缺乏醫療資源，「健康人權」的普惠實益，乃是一大挑戰。尤其COVID-19以來的肺阻塞議題(COPD,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漸成顯學，也成為醫療研究的重要主題。

有毒環境：空氣中的各種懸浮微粒

英國人喜歡聊天氣，因為陰雨綿綿是常態。但來到英國才知道，「空氣」品質更需要關注。我仔細盤算了一下英國空氣中有哪些懸浮微粒值得觀察。一是工業革命以來的煤礦開採，讓南威爾斯多個城市至今仍曝露在煤礦等煙囪工業的後遺症中。這也就激發不少COPD的相關研究。二是毛毯，我住的房間是已有40年以上歷史的維多利亞風格屋，外觀看似美麗，但裡面的毛毯其實一放就是20多年，如果沒有房東每月清理，灰塵加上二隻貓咪的毛髮，都是看不見的微粒。三是油煙，英國人喜歡烹飪，每到傍晚，房東夫妻會一邊放音樂，一邊喝啤酒，一邊烤雞鴨，空氣中充滿煙味，久久不散(他們竟然不用排油煙機！)。有一次濃煙還甚至引發警報大響。

四是大麻味，在有些城市角落，你可以聞到大麻味喔，還有煙味。英國人不管男女也頗愛抽煙，聽說上班族女生的早餐就是「電子煙加咖啡」，為了提神，為了身材，健康不是上班族的首要考量。五是四月之後的花粉。英國的花粉熱相當普遍，連我都不能倖免。春暖花開，百花群放看似美麗，但卻讓人招架不住。尤其英國人喜歡植栽，花花草草就在日常生活中，我的房東從五月起就變身「聖誕老公公」，常常滿臉通紅。浴室裡放的花粉熱藥膏，說明了這是一個長期與花粉共舞的日常。

「房子本身就污染源！」在一次論壇分享中，我聽到這樣的宣告真讓人冷汗直冒！

若不是抱著做研究的心情前來，我想多數英國人不會像我這麼認真研究空氣品質。我仔細尋找「同類」，發現幾位老師確實長期投入COPD研究，也有論壇討論「有毒環境」議題，終於幫我回答可能的空污回應之道。

遠距離的感測，從聊天開始

幾位在南威爾斯大學的老師相繼從「聲音」開啟COPD的長期性研究。他們分享，從COVID-19開始，為鼓勵病人居家照顧，少跑醫院，他們就積極思考如何透過遠距離的偵測，來觀察肺炎變化。團隊透明由聲學、韻律、呼吸三項重要指標，開啟以「語言」為基礎的肺功能研究。其中，聲學包括說話的速度、頻率與幅度。例如平日正常狀態下一分鐘換氣14-15次，但跑步時就增加到20次等。二是韻律，也就是「語速」。三是呼吸，亦即是否有「喘」的感覺。在實際檢測上，則是以20秒說話測試(例如透過電話講helicopter)。詳細的學術研究內容可參閱我的研究報告（哈哈）。

另一位老師同樣投入COPD的居家照護，由病人的呼吸強度、喘度等，進行即時肺功能檢查與觀察分析。這位Powell老師說明，英國人的醫療成本極高，一天住在醫院成本高達2500元台幣，因此鼓勵病人在家醫療已是主流思維。他特別由社區照顧角度，思考居家照顧議題。個人語音分析如呼吸模式、語言與發音方式等，可以作為COPD的長期追蹤預警機制，但前提是必須有人按照病人情況進行每天或每週追蹤。除了鼓勵病人自主回報外，社區護理工作站的角色更是不可或缺。

社區護理站的多元角色

我仔細在南威爾斯城市尋找所謂的「社區護理站」，結果發現他們不一定是正式編制，而是隱身在各種「類社區服務站」中，他們有可能寄居在類似台灣信合社組織，或是由幾家大型銀行聯合設置的自動提款加專人輪值的社區服務站。畢竟，要設置一個常態性護理站的資源投入不低，巡迴駐守的「寄居」護理站是較為可行的做法。這類組織以「普惠金融」為主角，讓不熟悉信用卡等支付工具者，仍然有現金提領的管道。而經常性的現金提領，就是一個觀察弱勢族群健康狀態的起始點。顯然，金融弱勢族群往往也是健康弱勢族群。當他們每2-3天出現在市中心提現購買日常用品時，就是順便了解他們健康狀況的重要時機。

英國政府願意投入資源在普惠金融的推廣上，甚至要求大型金融機構負起普惠金融的推廣責任，連帶也由此發展社區健康護理站的概念。雖然未必普及，但卻是一個起點。如何讓弱勢者感知有毒環境的危害，避免陷入「不健康，即貧窮」的惡性循環，正是「健康即普惠」的價值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