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訪學系列二，行為科學篇】當運動變成社區新常態【歐素華】

 

作者：歐素華｜東吳大學商學院EMBA副教授。

研究領域：商業模式創新、金融科技、創新創業、行動研究

從愛丁堡大學拉回南威爾斯大學，這裡的人們有一種樸質的親切感，更可說是DEI(Diversity, Equality, Inclusive)的實踐場域。雖然在COVID-19之後有不少商店倒閉，連最大的購物中心也遲遲未能啟封，整座城市有點落寞感，但每到週末，就會看到一群又一群人在跑步，甚至在四月還有年度馬拉松大賽，熱鬧非凡。我想，這不但是COVID-19之後的運動風氣有關，背後更有「人為」的推動力量。這篇來談談這次研究主題，數位健康新常態。

行為科學：生活型態決定健康風險

到英國之後，我一直在問有無已成功商業化的數位健康服務，很多人的答案是Vitality。特地寫信給這家公司，得到的回覆還好不是公關文字，而是一堆資料與使用分享心得，算是相當有誠意了。先簡單介紹這家公司。它的前身名為Discovery，在1992年由Adrian Gore 和 Barry Swartzberg 創立，兩人當時都是南非 Liberty Life 的精算師。到了 1997 年，他們已經開發出 Vitality 計劃的第一個版本。從一開始，他們就確立了 Vitality 的許多核心特點，包括運用基於行為經濟學的激勵措施，財務上的、激勵性的與個人化的，來引導保戶從事更健康的生活方式，例如增加運動、改善飲食以及戒菸。2000年之後，Vitality積極拓展海外市場，2004年則與英國保誠(Prudential)合資成立PruHealth 與 PruProtect，並正式進入英國市場。Vitality的核心價值就在體現行為、數據、與風險，並轉化為一連串的激勵機制，落實為「外溢保單」的服務內容。

在研究Vitality的相關文獻中，特別提出「行為科學」與保險服務的核心價值內容。首先，對保險業者而言，最重要的風險本質上是行為性的(risks are behavioral)，甚至可說是生活型態決定健康風險。例如「慢性病」中如癌症與糖尿病，就被歸因於四種「生活型態行為」，包括缺乏運動、飲食不良、吸菸與酗酒。其次，行為就是原因(behaviors are causes)。個人行為與健康與否具有直接因果關聯。第三，這些生活方式(即隨時間累積的行為習慣)可透過行為經濟學的技術，以具體且顯著的方式加以改變(causes can be changed)。第四，這些改變將為個人(福祉)、保險公司(利潤)與社會(生產力)帶來實質效益 (change is good for everybody)。

在具體做法上，Vitality要求會員必須先買一個健身追蹤器，主要品牌是Garmin與Polar，然後就會與Vitality的線上會員做連結，接下來每星期需要有十二個點數，下星期一即可拿到一張免費電影票。這項運動激勵機制甚至還連結到星巴克、五折的歐洲旅遊促銷活動、五折健康檢查等連結。這對於COVID-19之後物價已飆漲3-5成的英國人民來說，真的是一大福音，每週認真運動，就能享受生活中的小確信。對Vitality來說，越愛運動且越健康的人們，就越能減少保險金支付風險。

從一個人到社區公園的Parkwalk

不過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Vitality給我的回信中，特別強調他們的社區運動服務。Vitality在各個社區公園廣泛建立常態性服務據點，以鼓勵社區會員每週末固定運動，尤其是中高齡人口較高的地區，更是Vitality的服務重點。這就能說明為何在南威爾斯大學這個社區，每週末都有一群人在跑步。這群人中有人推著嬰兒車，有人牽著狗狗，更多全家大小一起相約運動者，成為週末早晨最美的一道風景。

在台灣，揪團運動APP也相當知名，不過像Vitality這類以社區為單位，且鼓勵常態性運動服務者，恐怕仍不多見。甚至Vitality把社區運動服務作為組織推動ESG的重要價值，長期的社區動員與投入，不但有效提高能見度，也確實達到揪團運動成效。

台灣的在地發想：減稅、福委會、高齡共感

我將國外Vitality個案與EMBA分享，大家提出不少深具台灣在地脈絡特色的創意提案。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減稅方案」，有一組同學提出，應該以「家庭」為單位，鼓勵家庭成員運動減稅，越認真運動、減少看病與健保支出者，就可以逐步減稅。以家庭為單位可以鼓勵大家互相監督。這個創意雖然有難度，但卻直指台灣有「家庭肥」的集體美食挑戰，爸媽的飲食習慣確實深刻影響小孩。

也有同學提出以企業為單位的揪團運動，並可與福委會結合，提出各種獎勵機制，並可成為企業ESG的重要指標。他背後的假設正是「有健康的員工，才有生產力的公司！」這確實是近年日本、南韓、新加坡等大型企業提出的健康主張，健康的員工不只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如何營造健康工作環境，成為當前全新議題。

至於銀髮族的健康議題是最多人關心的，從「壯世代」到「老而壯」是歐洲國家倡議「在家終老」的重要議題。在越來越多「獨居老人」的時代，如何由社群微動員角度，從共餐、共學、共進共退發起高齡動員令，將是當代行為經濟學的重要實踐場域。

總之，21世紀的生產力不在只是勞動產出，而是健康的集體生活型態。也許未來衡量一個幸福城市或幸福企業的指標，應該從市民與員工的「健康分」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