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歐素華，東吳大學企業管理學系助理教授，專攻行動研究，專注於跨域之開放創新議題。
「你的研究沒有貢獻。」這句話常常讓許多研究者抓狂，甚至想起日劇《半澤直樹》裡的近藤，腦海中開始流下一滴又一滴的墨汁，感覺快被淹沒了！包括我自己，也常被這個問題所苦惱。
最近又有人不斷追問：要如何找到研究的貢獻？這背後其實是一個更基本的問題：要如何找到研究問題呢？
這讓我想起以前和師父練功時，他常常嘮叨我的話：
「你的腦容量還是不夠大啊。」
「你知識庫存不足啊。」
「你經典文獻沒讀懂呀。」
「還有，你CPU跑得不夠快。所以想不出來。」
「喔，最重要的是，你又偷懶了。」
研究的貢獻，在於找到一個研究的缺口；而研究的缺口，就是我們試著對話的那一群人（或那幾群人），他們還沒有察覺的一個「有趣」的問題。我試著回想過去這幾年所唸過的經典文獻，幾位大師們到底是怎麼找到研究缺口？又如何提出研究貢獻呢？
第一種作法是廣交好友，找到共同的定律。比如研究創新擴散的羅吉斯(Rogers, 1995)，他在美國愛荷華州立大學，學習到農業技術領域的經典案例「改良玉米」的創新擴散論述後，就深受吸引。他好奇：「創新是如何擴散的？」這個問題，一問好幾年。他到農業、醫藥、行銷等領域探索相關的擴散研究，終於完成他博士論文的大作，並寫成《創新擴散》一書。他整理出創新之所以能有效擴散的原理原則。
在「改良玉米」的個案中，羅吉斯發現，學者萊恩與葛羅斯已經彙整擴散的四大要素，包括創新、溝通管道、時間和社會體系；尤其是創新接受率的S型曲線，後來更被羅吉斯發揚光大，並發展出創新先驅者、早期接受者、早期大多數、後期大多數、和落後者等五類接受創新的人物。
其中，扮演早期接受者的意見領袖，也就是所謂「領先使用者」的概念，後來更被廣泛運用在傳播與行銷領域。換句話說，羅吉斯的貢獻，在有系統地整理跨領域研究，並針對「創新是如何擴散的？」
單一命題，進行深度的探索，厲害！
第二種作法把朋友分門別類，找到矛盾之處。例如在研究創業管理的領域中，有一類學者擅長由機會探索、團隊籌組、領導人特質(Timmons, 1999)等創業要素來進行分析；另一類研究則由社會網絡與結構洞的觀點，來思考創業家如何找到創業的機會點(Shane & Cable, 2002; Walker, Kogut, & Shan, 1997) 。還有一類研究則嘗試由資源的觀點，來思考創業家如何善用先驗知識以轉換資源，進而找到創業新機(Shane, 2000)。
就這三類研究，你可以先從自己的田野調查資料，來思考誰是你的朋友，誰是你的敵人；然後就可以拉幫結派進行理論辯證。
研究的貢獻，在於找到一個研究的缺口；而研究的缺口，就是我們試著對話的那一群人（或那幾群人），他們還沒有察覺的一個「有趣」的問題。我試著回想過去這幾年所唸過的經典文獻，幾位大師們到底是怎麼找到研究缺口？又如何提出研究貢獻呢？
第一種作法是廣交好友，找到共同的定律。比如研究創新擴散的羅吉斯(Rogers, 1995)，他在美國愛荷華州立大學，學習到農業技術領域的經典案例「改良玉米」的創新擴散論述後，就深受吸引。他好奇：「創新是如何擴散的？」這個問題，一問好幾年。他到農業、醫藥、行銷等領域探索相關的擴散研究，終於完成他博士論文的大作，並寫成《創新擴散》一書。他整理出創新之所以能有效擴散的原理原則。
在「改良玉米」的個案中，羅吉斯發現，學者萊恩與葛羅斯已經彙整擴散的四大要素，包括創新、溝通管道、時間和社會體系；尤其是創新接受率的S型曲線，後來更被羅吉斯發揚光大，並發展出創新先驅者、早期接受者、早期大多數、後期大多數、和落後者等五類接受創新的人物。
其中，扮演早期接受者的意見領袖，也就是所謂「領先使用者」的概念，後來更被廣泛運用在傳播與行銷領域。換句話說，羅吉斯的貢獻，在有系統地整理跨領域研究，並針對「創新是如何擴散的？」
單一命題，進行深度的探索，厲害！
第二種作法把朋友分門別類，找到矛盾之處。例如在研究創業管理的領域中，有一類學者擅長由機會探索、團隊籌組、領導人特質(Timmons, 1999)等創業要素來進行分析；另一類研究則由社會網絡與結構洞的觀點，來思考創業家如何找到創業的機會點(Shane & Cable, 2002; Walker, Kogut, & Shan, 1997) 。還有一類研究則嘗試由資源的觀點，來思考創業家如何善用先驗知識以轉換資源，進而找到創業新機(Shane, 2000)。
就這三類研究，你可以先從自己的田野調查資料，來思考誰是你的朋友，誰是你的敵人；然後就可以拉幫結派進行理論辯證。
例如，你發現資源對創業家很重要，因此，創業文獻中有關資源的討論就是你的朋友；而創業要素或機會論的觀點，則是你要攻擊的敵人。但是在「朋友」當中，你還是得找出「同中有異」之處。
像是，同樣在談資源的運用，卻較少有人討論，在資源不足的劣勢下，或在機構的制約下，或在競爭的壓力下，要如何運用資源以為創新？有了這個缺口，你就可以接著思考你要分析的主軸，可以是創業家巧用資源的特殊方式，或是創業家回應機構制約的創新設計等。
第三種作法是善用時間、空間的差異，進行域跨思辨。舉例來說，過去談組織能耐，多以組織的SWOT分析，進行內部優劣勢與外部機會與威脅的討論，進行的是某一個時間點下的市場競爭分析(Porter, 1985)；但如果我們拉了一條時間軸，就會發現組織的優劣勢與競爭環境是會改變的，因此就有了動態競爭的討論(Grant, 1996; Teece & Pisano, 1997)。
另外，競爭的討論也可以放在跨國之間的辯證，而有國家競爭力的有趣論證(Porter, 1986)。換句話說，原有的理論，加上「時間」或「空間」這個視角，就有機會切出一個有趣的主題。
其實，文獻缺口的探索，還有很多方式可以尋找，並沒有標準答案；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得不斷地探索與尋求，不斷地歸納與推理。一邊跑田野，一邊讀理論，一邊在來回思考：我們在理論與田野的對話間，發現了什麼有趣的議題。這也正是研究（re-search）的深意。
至於研究要如何能少而精？這可真是大哉問矣。這讓我再度想起最近討論度極高的日劇《半澤直樹》。就有國內一家商業雜誌，提出半澤的「黑鍋學」、「盟友圈」、「說服術」、「認輸課」、「信念學」與「馭敵術」等不同觀點。一篇好的質性研究，似乎應該也是如此。他可以讓讀者從豐富的論述中，看到不同的觀點，深受啟發而回味再三。當然，這是經典的境界啊。我們一起努力！
Grant, R. M. 1996. Prospering in Dynamically-competitive Environments: Organizational Capability as Knowledge Integration. Organization Science, 7(4): 375.
Porter, M. E. 1985. Competitive Advantage: Creating and Sustaining Superior Performance. New York: Free Press.
Porter, M. E. 1986. Changing Patterns of International Competition. California Management Review, 28(2): 9-40.
Rogers, E. M. 1995. Diffusion of Innovation. New York: Free Press.
Shane, S. 2000. Prior Knowledge and the Discovery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ies. Organization Science, 11(4): 448-469.
Shane, S., & Cable, D. 2002. Network Ties, Reputation, and the Financing of New Ventures. Management Science, 48(3): 364-381.
Teece, D. J., & Pisano, G. 1997.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Strategic Management.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18(7): 509.
Timmons, J. A. (Ed.). 1999. New Venture Creation: Entrepreneurship for the 21st Century (5th ed.). Boston: Irwin/McGraw-Hill.
Walker, G., Kogut, B., & Shan, W. 1997. Social Capital, Structural Holes and the Formation of an Industry Network. Organization Science, 8(2): 109.
第三種作法是善用時間、空間的差異，進行域跨思辨。舉例來說，過去談組織能耐，多以組織的SWOT分析，進行內部優劣勢與外部機會與威脅的討論，進行的是某一個時間點下的市場競爭分析(Porter, 1985)；但如果我們拉了一條時間軸，就會發現組織的優劣勢與競爭環境是會改變的，因此就有了動態競爭的討論(Grant, 1996; Teece & Pisano, 1997)。
另外，競爭的討論也可以放在跨國之間的辯證，而有國家競爭力的有趣論證(Porter, 1986)。換句話說，原有的理論，加上「時間」或「空間」這個視角，就有機會切出一個有趣的主題。
其實，文獻缺口的探索，還有很多方式可以尋找，並沒有標準答案；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得不斷地探索與尋求，不斷地歸納與推理。一邊跑田野，一邊讀理論，一邊在來回思考：我們在理論與田野的對話間，發現了什麼有趣的議題。這也正是研究（re-search）的深意。
至於研究要如何能少而精？這可真是大哉問矣。這讓我再度想起最近討論度極高的日劇《半澤直樹》。就有國內一家商業雜誌，提出半澤的「黑鍋學」、「盟友圈」、「說服術」、「認輸課」、「信念學」與「馭敵術」等不同觀點。一篇好的質性研究，似乎應該也是如此。他可以讓讀者從豐富的論述中，看到不同的觀點，深受啟發而回味再三。當然，這是經典的境界啊。我們一起努力！
參考文獻
Grant, R. M. 1996. Prospering in Dynamically-competitive Environments: Organizational Capability as Knowledge Integration. Organization Science, 7(4): 375.
Porter, M. E. 1985. Competitive Advantage: Creating and Sustaining Superior Performance. New York: Free Press.
Porter, M. E. 1986. Changing Patterns of International Competition. California Management Review, 28(2): 9-40.
Rogers, E. M. 1995. Diffusion of Innovation. New York: Free Press.
Shane, S. 2000. Prior Knowledge and the Discovery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ies. Organization Science, 11(4): 448-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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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ece, D. J., & Pisano, G. 1997.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Strategic Management.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18(7): 509.
Timmons, J. A. (Ed.). 1999. New Venture Creation: Entrepreneurship for the 21st Century (5th ed.). Boston: Irwin/McGraw-Hill.
Walker, G., Kogut, B., & Shan, W. 1997. Social Capital, Structural Holes and the Formation of an Industry Network. Organization Science, 8(2):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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