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歐素華,東吳大學企業管理學系助理教授。專注於跨域創新議題、行動研究、創新脈絡。
克雷頓.克里斯汀生(Clayton M. Christensen)以破壞式創新與創新兩難理論享譽國際,他的創新思維更被《經濟學人》評選為有史以來最重要的經營管理著作。2013年10月31日,他應天下雜誌與玉山金控之邀,在3000人座的台北國際會議中心大會堂,進行專題演講。我對這位創新大師的理論原不陌生,但在這次的演講中,卻聽到更多他對企業創新的批判與反思,相當擲地有聲。
資源,誤入歧途。
首先是對資源的反思。克里斯汀生由歷史的縱深,來看過去近40年來全球企業的演化,尤其是歐洲、美國與日本。他注意到,過去企業強調市場創造的創新(market creating innovation),包括美國的電腦工業、手機產業、或是日本的豐田汽車、本田汽車、索尼隨身聽與列印機等,目的都在創造能讓更大多數人可以支付得起的創新產品。
例如早期美國的電腦一台要價200萬美金,只有大型機構與企業才負擔得起;但1984年之後,蘋果電腦開發個人電腦,降低電腦進入門檻,2000美元的電腦,讓一般家庭或個人工作室等,都可以開始運用科技。因此,從市場創新的角度,從高端市場往中低階平價市場開發,是這一類創新的核心精神。市場驅動的創新不但創造更多工作機會,也滿足新市場的使用者需求。
接著,多數企業會開始以維持現狀的改良式創新(sustaining innovation),試圖滿足既有市場汰舊換新的需求,但能創造的工作機會自然不多,創新的資本能量更屬有限。接下來,市場會出一群破壞者,也就是效率的創新者(efficiency innovation),例如像沃爾瑪(Wal-Mart),他讓商品更便宜,金流與物流更具效率,但也因此消滅了不少工作機會。更重要的是,他會釋放出更多資源或資本,幫助整個產業或經濟體系啟動下一波創新變革。
換句話說,按照市場正常運作的邏輯,新增加的資源或資本,應該投入到新的市場開發,啟動下一波產業轉型變革。但結果,並非如此。我們看到日本陷入長期衰退,甚至美國近年來的經濟也是欲振乏力。克里斯汀生直言:「因為我們創造了資源(如投入資本),但卻沒有好好的使用資源。」
接著,多數企業會開始以維持現狀的改良式創新(sustaining innovation),試圖滿足既有市場汰舊換新的需求,但能創造的工作機會自然不多,創新的資本能量更屬有限。接下來,市場會出一群破壞者,也就是效率的創新者(efficiency innovation),例如像沃爾瑪(Wal-Mart),他讓商品更便宜,金流與物流更具效率,但也因此消滅了不少工作機會。更重要的是,他會釋放出更多資源或資本,幫助整個產業或經濟體系啟動下一波創新變革。
換句話說,按照市場正常運作的邏輯,新增加的資源或資本,應該投入到新的市場開發,啟動下一波產業轉型變革。但結果,並非如此。我們看到日本陷入長期衰退,甚至美國近年來的經濟也是欲振乏力。克里斯汀生直言:「因為我們創造了資源(如投入資本),但卻沒有好好的使用資源。」
效率生產所創造出來的資源沒有投入另一個創新市場,而是回到原來的市場,不斷進行效率改良的工作,甚至跑到衍生性金融商品的投機世界,以利滾利。
讓資源誤入歧途的幕後推手是誰呢?
克里斯汀生毫不客氣地將矛頭指向「新財務工程宗教」(Church of New Finance)。在強調每股盈餘、內部投資報酬率、追求持續業績成長的壓力下,各種財務工具逼得經理人不斷從事財務創新,「他們甚至被商品化了!他們的工作竟然變成彙整和傳遞數字。」(The job has essentially become the assembly and shipping of numbers)。
資源誤入歧途的代價,就是我們不再投入突破性創新,而是投入財務數字的遊戲。企業追求的獲利成長,不是來自於新產品或新市場的開發,而是財務工程的創新。
資源誤入歧途,讓不少企業錯失再造顛峰的契機。但事實上,有不少企業面臨的殘酷現況是,市場的快速變化!突然之間,出現了太多競爭者,讓過去的資產竟然變成轉型的包袱。
克里斯汀生以美國《紐約時報》為例說明,過去十多年來,《紐約時報》面臨來自地鐵免費報的競爭,免費報滿足通勤族候通時間的資訊取得需求;面對《經濟學人》的競爭,他滿足深度知識探索的需求;彭博資訊(Bloomberg)的競爭,他滿足即時財務新聞的需求;甚至還有電子商務,他讓廣告商轉台,直接和消費者取得溝通對話管道,不再需要傳統媒體的廣告。
這些新興媒體的誕生,讓傳統大報《紐約時報》面臨快速衰退的厄運。但事實上,真是如此嗎?在克里斯汀生眼裡,《紐約時報》應該重新思索,誰才是他的競爭者。他舉了美國麥當勞賣奶昔的例子。
如果按照一般理解,奶昔的競爭者應該是咖啡、甜甜圈或是其他飲料。但麥當勞卻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許多美國上班族,早上最重要的第一杯飲料,竟然是奶昔,而且就只有奶昔。這是一群開車上班的族群,他們常常一邊開車一邊喝奶昔,排解等車時間。麥當勞開始重視這群奶昔重度使用者的需求,包括,如何改善喝奶昔的吸管,讓他更方便地在開車的時候吸允;讓他更好喝,例如加上一些珍珠果粒,可以一邊喝一邊咀嚼;讓他更好拿,不會弄髒上班族衣服。從這個角度來看,奶昔的競爭者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克里斯汀生教授意在言外的提醒,其實競爭者經常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是我們不夠了解自己產品的特性,不夠認真思索目標客群的需求。事實上,是我們甩掉了自己的忠實客戶!從這個角度來看,《紐約時報》的競爭者也許不是彭博資訊、不是地鐵免費報,而是他自己!他讓自己的忠實讀者,默默地離開了。
資源誤入歧途的代價,就是我們不再投入突破性創新,而是投入財務數字的遊戲。企業追求的獲利成長,不是來自於新產品或新市場的開發,而是財務工程的創新。
競爭,迷失自我
資源誤入歧途,讓不少企業錯失再造顛峰的契機。但事實上,有不少企業面臨的殘酷現況是,市場的快速變化!突然之間,出現了太多競爭者,讓過去的資產竟然變成轉型的包袱。
克里斯汀生以美國《紐約時報》為例說明,過去十多年來,《紐約時報》面臨來自地鐵免費報的競爭,免費報滿足通勤族候通時間的資訊取得需求;面對《經濟學人》的競爭,他滿足深度知識探索的需求;彭博資訊(Bloomberg)的競爭,他滿足即時財務新聞的需求;甚至還有電子商務,他讓廣告商轉台,直接和消費者取得溝通對話管道,不再需要傳統媒體的廣告。
這些新興媒體的誕生,讓傳統大報《紐約時報》面臨快速衰退的厄運。但事實上,真是如此嗎?在克里斯汀生眼裡,《紐約時報》應該重新思索,誰才是他的競爭者。他舉了美國麥當勞賣奶昔的例子。
如果按照一般理解,奶昔的競爭者應該是咖啡、甜甜圈或是其他飲料。但麥當勞卻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許多美國上班族,早上最重要的第一杯飲料,竟然是奶昔,而且就只有奶昔。這是一群開車上班的族群,他們常常一邊開車一邊喝奶昔,排解等車時間。麥當勞開始重視這群奶昔重度使用者的需求,包括,如何改善喝奶昔的吸管,讓他更方便地在開車的時候吸允;讓他更好喝,例如加上一些珍珠果粒,可以一邊喝一邊咀嚼;讓他更好拿,不會弄髒上班族衣服。從這個角度來看,奶昔的競爭者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克里斯汀生教授意在言外的提醒,其實競爭者經常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是我們不夠了解自己產品的特性,不夠認真思索目標客群的需求。事實上,是我們甩掉了自己的忠實客戶!從這個角度來看,《紐約時報》的競爭者也許不是彭博資訊、不是地鐵免費報,而是他自己!他讓自己的忠實讀者,默默地離開了。
創新,格自己的命。
最後,克里斯汀生也不忘談談教育。哈佛商學院近年來開啟開放式教學平台,將一些通識課程,甚至基礎管理課程的教學講義與錄影帶,放在共享平台上,讓學生「不出門,就能受教育」。但這並不代表,大學教授要失業了。事實上,大學教授還可能賺到更多錢呢。
克里斯汀生提醒我們的是,如果學校的基礎教育已經進入效率市場;那麼,其實應該要問的是,新的教育市場在哪裡?克里斯汀生舉了一個有趣的例子,一家雞肉公司的高階主管跑來求救,希望在一個星期內上完策略課程,因為他得在一星期後向董事會提出未來公司發展策略規劃。
哈佛可能針對雞肉產業進行客製化的課程設計嗎?甚至,針對不同產業、不同時段(例如一個星期,一個月,六個月等)的不同課程需求,進行模組化的選單設計嗎?這才是一個創新教育市場觀點的問題。
雖然教育不能速成,但需要接受教育或「再教育」的對象,顯然已經發生本質性變化。在產業環境的快速變化下,連學校教育與大學教授,似乎也難以倖免,必須開始接受市場的檢驗。
現在,商學院卻一味盲目地降格PhD(Philosophy of Doctor)博士學位,改推行DBA(Docto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博士學位。還有,EMBA現在都不用考試就可以念。與《紐約時報》一樣的盲從,商學院以為這樣可以保住學生,但其實這些商學院只是將自己變成「大統」。當你開始賣假油時,以後誰還會相信你?學者的尊嚴,蕩然無存。商學院的問題是:課程沒競爭力,老師教學沒競爭力,學生於是默默地離開了。換一種學位名稱,不會更好。
顯然,創新不只是破壞市場,更在突破自我的侷限。企業領導人如此,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我們,也不在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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