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25專訪：數位王國謝安，創造虛擬人龐大商機【侯雅耘】

侯雅耘，第25屆金曲獎國際論壇現場報導

作者：侯雅耘，東吳大學企管系碩士生，研究主題為文化科技、策展創新、質性研究。

關鍵字：數位王國、全息系統、虛擬人

第25屆金曲獎別開生面，舉辦一系列國際論壇與大師講座。當中，有一位特別嘉賓，30出頭，卻已經是好萊塢知名電影特效公司「數位王國」（Digital Domain）的執行長。他的名字叫謝安（Daniel Seah）。台灣人，在北京大學法學院畢業後，卻一頭栽進資本市場，最後加入美國好萊塢動畫圈知名的數位王國公司，其排名僅次於工業光魔（ILM, Industrial Light and Magic）。

究竟，謝安是如何幫助這家曾經瀕臨倒閉的公司起死回生？又如何幫助數位王國走出的艱辛的電影產業？

破產的奧斯卡常勝軍

問：數位王國是怎樣一家電影特效公司？台灣知道的人似乎不多。

謝安答：數位王國在過去20年，已經做了200多部電影。對我來說，接觸到數位王國這家公司，是很奇妙的。原來，從小回憶中的電影都出自我們公司。第一部電影《真實謊言》、第二部《第五元素》、第三部電影《鐵達尼號》。後來的電影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詳，像是《鋼鐵人》、《蜘蛛人》等。

問：你們做過哪些驚天動地的事呢？

答：我們總共毀滅了地球九次！地震啊、炸大樓啊，都是我們在行的。至今為止，數位王國已經獲得了13座奧斯卡獎！數位王國的創辦人是知名的電影導演詹姆斯・卡梅隆（James Francis Cameron，《鐵達尼號》和《阿凡達》導演），在1993年創辦成立。但這家以導演和動畫研發人員為主的團隊卻不善經營，在2012年宣布破產。

問：怎麼會破產，你如何救這家公司呢？

答：我是因緣際會才成為數位王國的執行長。在美國，很多人質疑，一個年輕華人憑什麼可以將一家好萊塢20年的公司救起來？首先，當我知道洛杉磯成本很高的時候，我做了一件事。公司原有1400人，我剛到這家公司的一個禮拜，就砍了500人。在美國，這種事情是非常嚴肅的，我必須一對一去跟他們說明資遣的理由。

問：裁員以後呢？

答：接著，我把數位王國從洛杉磯搬到溫哥華。為什麼呢？因為洛杉磯的稅賦太重，又沒有補助。但溫哥華、倫敦、印度等城市都有。為什麼我們一定得還要留在洛杉磯？我們員工在這邊待了20多年，按理你不該開除他們。但反正我這麼年輕，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後來，我們搬到溫哥華時，又將這些人請回來。

問：那麼公司救回來了嗎？

答：當初到洛杉磯時，一個月固定開銷是1000萬美金，包含薪水、房租等。但經過一年的努力後，固定開銷變成550萬美金。之前，我們的毛利率是5%，現在，毛利率是42%！關鍵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對的事情。其實理論很簡單，你已經破產了，大家對你的期待已經沒有了。所以，你就有本錢放手一搏。

用特效創新感官世界

問：特效對電影有多重要？

答：太重要了。在特效這個行業，過去20年中我們算是一個世代。小時候第一次進電影院有「哇」的感覺是《侏儸紀公園》，因為看到恐龍跑來跑去的。那時候起特效開始萌芽。特效電影可以很神，特效可以讓電影變得很厲害。我們可以很自豪地說一句話：「We create the world you are seeing today！」你們心中的世界是我們創造出來的，我們在創造你心目中的世界。包括《變形金剛》、《鋼鐵俠》等作品，從小就在許多人的心中萌芽。

問：「特效」未來還會有商機嗎？

答：那就不見得了。《班傑明的奇幻旅程》是2008年奧斯卡獎得獎影片。在這個電影中，布萊德彼特演出大概只有20%到，80%都是我們做出來的。大家可以試想一下，當我跟你們說80%都是我們做出來的時候，如果我們可以創造你們熟悉的人在電影裡面，會是如何的情況？你會覺得商機無窮！但問題是，這些電影技術的專利在哪裡？連全球最大的特效公司IMO都已經被迪士尼收購了。

你要讓工作室花錢拍電影，最好的方法就是由特效公司做小的預告片。現在已經不是剪成預告片就可以，而是電影未開拍前就先做預告片。付了錢以後放在網路上看成效，然後再開始拍電影。先拍預告片，再拍電影。《安德的遊戲》（2013年）是在我任內完成的電影，是史上第一個特效公司不計任何代價直接做一部電影。未來更要拍電視劇了。

虛擬人，全息投影的新商機

問：特效公司會用哪些不一樣的科技？

答：我們有一套系統，叫做全息系統（holography），是一種「虛擬人」應用軟體。2013年9月8日，周杰倫《魔天倫》世界巡迴演唱會台北站最終場，我們把鄧麗君復活了。讓鄧麗君與周杰倫合唱《你怎麼說》，引起極大震撼。

當那個虛擬人就在你面前，你會認為可以摸，但是一摸就會透過去。當年，鄧三哥先生來檢視這個東西，看到第一版就失控立刻哭出來。我們當時就在想：這個東西要如何成為一個市場？我們可以復活鄧麗君，還可以做什麼事情？大家可以想一想，當你可以把過世的人復活後，你的商機在哪裡？

問：的確令人驚訝，你是如何想到這個主意的？

答：這個發想要從2012年談起。當時，英國的Musion公司用全息投影技術復活了美國有名的饒舌歌手，吐派克・夏庫克（Tupac Shakur）。他無預警地出現在美國最大搖滾音樂節演唱。在那晚，YouTube有超過720萬點閱數。如果全息投影可以在美國造成轟動，應該也可以在亞洲造成轟動。

問：誰是你們的競爭對手？

答：數位王國做為第一個擁有這樣技術的公司；坦白說，我們沒有競爭對手。這是一件很令人惶恐的事情，因為當你有競爭對手，你可以觀察對手在做什麼。當你沒有人可以競爭的時候，你必須開始想，到底要做什麼。到現在，我們放棄了三個機會。前兩個和政治有關，第三個是和蘋果電腦有關。在蘋果創辦人賈伯斯過世之後，蘋果產品每況愈下。當時，有一位董事來找我們，希望未來iPhone發表會時可以請出賈伯斯介紹。這是多大的一個商機啊？但是，我們還是放棄了。

問：那下一步是什麼？

答：我們可以進入電影、進入廣告，也就是用2D復活，甚至是3D復活，與復活人互動。那大家還會買票進蠟像館嗎？我們的下一步計畫是什麼？是復活張國榮、梅艷芳、還是麥可・傑克森？成龍希望讓梅艷芳復活，一起合唱；將李小龍復活，和他對打。麥可・傑克森過世的非常突然，當時演唱會他準備六首新歌，若我們將他復活，並且親自唱六首新歌呢？你說，商機在哪裡？這絕對比拍電影賺錢。


問：您剛剛提到「虛擬人」，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

答：好，回到虛擬人。我們在虛擬人這塊，下一步是什麼？大家可以想想看，當所有新聞都擔心《玩命關頭7》沒有保羅沃克（Paul Walker），要如何演下去時，我們卻將他復活，並且拍完了整部電影。我們還可以用全息系統讓他出席首映，首映時還要走紅地毯。這就是我們可以做到的事。

問：全息系統只能用在電影跟復活嗎？

答：全息系統的應用很廣，不一定只是將人復活；也可以用在櫥窗、百貨公司。回想一下，不管你去任何商場，不論大小品牌，再厲害的櫥窗，都還是用假人穿衣服展示。你想想看，如果以後櫥窗裡用全息系統虛擬人，把明星放在櫥窗代言呢？想想，韓國「少女時代」明星在櫥窗展示春季新款的話，店的業績會不會暴增？以後，你看到各種明星在櫥窗，穿著不同衣服跟你揮手，你會不會更心動？這就是全息系統的應用！

問：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答：不只如此，大中華地區佛教、藏教徒眾多。如果，我讓佛像、讓神仙，在你面前漂浮著傳道，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我們在競爭對手趕上來之前，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商機。科技，未來將會讓文創更加融入數位的王國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