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赤子之心【歐素華】

作者：歐素華。東吳大學企業管理學系副教授。專注於跨域創新與商業模式變革。


《放飛夢想，桃氣人生》，這是ART團隊重要成員，周起的第一次個人作品發表會。認識周起超過八年的時間，我們培養了一定的革命情感，2012年一起到芬蘭赫爾辛基調查設計之都，回國後有一系列的作品發表。2016年一起策劃光點台北《戀戀銅鑼燒》策展，讓藝文電影以生活化的語言和觀眾對話。2014~2016年一起參與聯合報系媒體創新研發中心的實驗報導。這些社會科學裡的調查研究，對一位藝術創作者來說，應該是相當不同的體驗，這也讓周起作品有更多的社會關懷，更培養出周起對藝術創作的獨特觀點。

在眾多作品中，我特別喜歡以下六幅作品，並提出自己對周起這位藝術創作者的觀察。

放飛夢想，卻能飲水思源

周起放在作品集的第一幅作品就是《紙飛機：夢想的信徒》。這是許多人童年常玩的遊戲。周起以「紙飛機」這個物件，描繪出許多人藏在內心的秘密：一個夢想、一封遞不出去的情書、一張未錄取的通知書。紙飛機放飛後，可能遇上狂風暴雨，可能有亂流攪局，但只有自己知道，紙飛機真正的意義乃在「永不放棄」，因為雨會停、風會止、太陽終會升起。紙飛機會在自己的夢想落地處，找到自己的緣份。

紙飛機：夢想的信徒

周起特別以「紙飛機」策劃一系列活動，一是在策展場地置放不同顏色紙飛機作為藝術裝置，有的在地上，有的在牆上。二是邀請大小朋友製作自己的紙飛機，寫上自己的夢想，來一場小小的放飛比賽，贏得人還會有驚喜小獎品。三是鼓勵大家在臉書專頁，留下對「紙飛機」作品所搭配的一首歌、一部電影或一本書，希望透過「藝術共感」的方式，激發更多的心靈交流。

周起說明，過去知名學者德洛涅（R. Delaunay）就指出，繪畫的光線與眼睛捕捉到的視覺效果，與音樂的韻律相似，這使得繪畫與音樂有更多聽覺及視覺上的共鳴（專有名詞為「共感覺」，synesthesia），進而激發出更多創作交流的可能性。紙飛機的浪漫與美好，令人心動。不過周起另一幅作品卻有更多反思。《飲水思源》描繪一隻鳥在喝著竹筒裡的水。周起說了一個小故事，以前有位修行者在山林裡修行，但當時天候乾燥，溪溝水源枯竭，山林裡的小鳥沒水喝。

飲水思源

修行者每天下山走到很遠的溪流，以竹子為鳥獸來來回回地取水，卻忽略自己的身體已漸漸衰弱。鳥獸們感念這位修行者的用心，更擔心他的健康狀況，因此都盡力幫修行者找食物補充體力。修行者的付出，激發鳥獸感恩的心，讓彼此在相互關懷扶持下，有更溫馨的生命力量。《紙飛機》與《飲水思源》放在一起，就更能體現周起的人文關懷。他鼓勵大家在放飛夢想的過程中，更要時常飲水思源，讓飛出去的夢想，加了一份感念與溫暖。

人生如棋，終成舞台上的獨角獸

周起另兩幅作品也相當具有反思性。《人生如棋》是周起在團隊策劃路易斯西洋棋展覽的靈感發想。在步步為營的對弈中，每一步棋，都是一個策略行動，但卻起手無回。就我的解讀，《人生如棋》並不是與其他人的對弈，而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對與錯，光與影，成與敗，其實並非一成不變，看似輸掉的棋，卻可能在最後贏得勝利。看似成功的落點，也有可能埋下遭人攻擊的隱患。

人生如棋

最終，我們都會蛻變成長，成為自己人生舞台上的獨角獸。周起另一幅作品《蛻變》，描繪一隻斑馬在跳過火圈後，蛻變成獨角獸的舞台演出。這讓我想起過去團隊策劃的另一個研究《太陽劇團》的劣勢創新，描寫在馬戲團衰落的時代，《太陽劇團》如何以精采的戲劇張力，高技藝的演出，蛻變為高端的頂級娛樂。

蛻變

這幅浴火重生的作品，特別讓人印象深刻。人生，有時就像跳火圈般，即使困難險阻，卻得自己飛躍，才能蛻變成長。這對比人生如棋的自我省思，浴火重生的蛻變，更說明在關鍵時刻的重要磨練，是讓人生更為精采的必要之路。

觀想宇宙，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起還有一幅《觀想宇宙》的作品，黑夜裡的星空，出現的不只是星星，還有各種象徵符號，代表個人不同的宇宙觀、價值觀、與人生觀。周起說到，如果我們一直處在耀眼的白晝，就看不到黑夜裡的星空，原來還有眾星閃耀。我的另一個解讀是，「白天」代表正面成功，「黑夜」代表人生的低潮。往往在低潮時，才能看出一個人的觀點，淬鍊一個人的心志。

觀想宇宙

觀點引導人生走向，在黑夜裡的選擇，決定白天裡的行程。看似無路可走的盡頭，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說的是周起自己的小故事，他曾經在小時候被診斷出有些閱讀障礙，也曾對自己充滿懷疑，一個人獨自行走在荒涼的旅程上。內心的小小渴望，總希望像有人拿著擴音器般，幫自己發聲。但最終，所有的想念只能化為一步步艱辛的旅程。但其實，旅程的終點（或中點）就有綠洲。我的解讀是，有時候不必大聲吶喊，不需人懂，只要一路向前，終能找到自己生命的綠洲。

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起在美術上的指導老師，王哲雄，特別提到周起這次的創作主要以噴漆壓克力彩為主，這是創作者犧牲身體健康的特殊創作材料，長期處於噴漆環境，對任何人都不是件好事。我還來不及問問周起，為何要以噴漆創作。但想起曾在歐洲看到許多牆壁上的塗鴉，試圖為創作者自己的心思意念，留下一個不容抹滅的印記。也許，對周起而言，這個年紀的經歷，都已化作一幅幅生命中不可抹滅的風景。

回想這次創作主題《放飛夢想，桃氣人生》，「放飛」象徵勇敢的行動，「桃氣」雖然在呼籲周起在桃園策展的生氣蓬勃，但我卻解讀為「淘氣」的赤子之心。我想，勇敢的赤子之心，正是周起送給大家的禮物。

展覽時間：2018年6/2~6/24。展覽地點：桃園公民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