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鋪出理論缺口嗎？【李慶芳】

作者：李慶芳｜實踐大學國際貿易系教授暨系主任、價值共創研究社群VCC成員、中南財經政法大學講座教授執筆。

本文分享從既有的理論對話去鋪出理論缺口的三個法門：「正反合對話出新理論」、「歸納後推導出新理論」、「探究理論背後的本質」。文章由VCC社群責任編輯卓偉琪整理與校稿。

學術是從既有理論與實務的對話中發展出新理論；可是，怎麼進行理論探討呢？這是博士生經常遭遇且相當苦惱的部分。身為一位商管的博士生，在博士學習階段，得花一點時間去深化一個理論脈絡；例如，資源基礎理論(RBV)、體制理論(Institutional Theory)、動態競爭理論(DC)、服務主導邏輯(SDL)、價值共創理論(VCC)、開放式創新理論(OI)等。當你花一些時間持續投入一個理論之後，慢慢地你便可以掌握一個理論的脈絡。我想，這是博一至博三階段，必須投入時間去練習的基本功。

當你逐漸深化一個理論脈絡之後，你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進行理論的探討（Literature Review），並透過理論的對話與鋪陳的方式，構思出研究的理論缺口，找到本研究的理論定位與理論貢獻。可是，學術研究遇到的另一個重要的議題是，「如何鋪陳出理論缺口」，亦即如何從所熟悉的理論中，透過思惟與對話，鋪陳出既有理論的缺口。個人以三個手法去分享質化研究中，透過理論對話去鋪出理論缺口的三個法門：「正反合對話出新理論」、「歸納後推出新理論」、「探究理論背後的本質」

第一個法門：正反合對話出新理論

第一個理論探討的法門是，正反對話並合出這個研究的理論貢獻。「正反」是在同一個平面上思惟；因此，其對現象的解讀是受限的，合是拉高角度或者深入看穿表象背後的本質。也就是透過正反的鋪陳，釐清出新的理論觀點。

舉例而言，正向理論是傳統的封閉創新理論，從生產、製程產品著手創新，可是近期卻深受到挑戰。於是，反的理論出現了開放式創新，例如，ios系統是封閉式創新，而Android是開放程式碼之開放式創新。於是，在封閉與開放創新的對話中，合出創新的理論觀點在於「商業模式」的再設計；換言之，從商業模式創新重切入理解現象，而非停滯於那些該開放、那些不該開放。當然，另一個合，也可以是正向是漸進式創新、反向是破壞式創新，合出開放式創新。

總之，透過正、反、合之理論的對話與深化，可以協助我們掌握理論之間的邏輯關係，正反合理論的對話，進而深化我們對理論的掌握程度。

第二個法門：「歸納後推導出」新理論

第二個理論探討的法門是，整理理論歸納出三個類別，再推演出一個新類別。因此，這樣的文獻探討技巧可呈現兩個創意，其一，協助既有的學者整理理論脈絡，及幫學者歸納出三個理解理論的方法；其二，發展出新的理論觀點，進一步透過研究在發展出新的理論分類。

舉例而言，我研究「跨界合作」理論中有兩個重要概念：疆界物件（Boundary object）與中介者（spanner）。於是，我整理過去的相關理論而歸納出疆界物件的三大功能：其一，物件做為跨界合作的基礎架構，像平台、資訊系統等。其二，物件作為跨界溝通的載體，可以傳移（Transfer）、傳譯（Translation）與傳型（Transformation）。其三，物件作為行動的驅動體，像專案的任務，驅動專案成員整合資源並採取行動。於是，除了協助歸納出三個物件功能的差異外，我們又提出物件的新功能「物理學：將疆界物件作為學習的刺激物」，提出「格物致學」。換言之，歸納物件三功能外，提出「學習物件」的新看法，物件喚起學習的新論述。

總之，透過歸納將理論整理後，進行「同中求異、異中求同」的理論對話、比較與深化，嘗試找出理論缺口，推演出新的理論觀點。這即是歸納後推演出新理論的鋪陳手法。

第三個法門：探究理論背後的本質

第三個理論探索的法門是，探究既有理論背後的本質，嘗試找出更根本的理論觀點。即檢視既有理論的相同與差異，而提出更根本的理論角度。

舉例而言，探討科技與人們行為的關係中，早期的論述是「科技決定論」，即科技能改變且決定人們的行為，例如LINE改變且決定人們的溝通模式。後來，有人提出並非如此，而以「社會建構論」來說明之，是人去決定如何使用科技，而非由科技決定人的行為，像iPhone X手機到科技人或到80歲的老阿嬤，可能使用的行為是全然不同的，因此提出是社會建構而非科技決定。

之後，又有一派學門站出來指出「科技決定」與「社會建構」兩者不要吵，事實上是「科技與人」是彼此互動的結果去決定的，所以是「互動觀點」，科技影響人、人也會影響科技。進而，我們提出「科技決定論」「社會建構論」「互動觀點」三者都不要吵，其實，最根本的關鍵是「科技意會（sense-making）」，人與科技的關係最終由人怎麼意會科技來決定的人們運用科技的行為。

總之，探索既有理論背後的本質，找出更關鍵的理論觀點。這樣一來可以理論既有理論的論述邏輯，透過你的鋪陳不僅可以呈現理論的對話及差異，以更進一步提出更為「本質」的觀點。

反思：理論的三化「深化、對話、轉化」

本文分享「理論探討」之鋪陳手法有三：「正、反、合對話」、「歸納後推演」、「探究理論背後的本質」等。在博士生階段時，研究生必要先「深化」一個理論觀點，作為博士階段學習的代表性理論。其次，與既有類似的理論進行「對話」，像破壞式創新、開放式創新，進而推演出新的創新模式。最後，更要學會「轉化」的技巧，透過理論的鋪陳「轉化」出新的理論缺口，而再透過研究的案例發展新理論觀點，填補或延伸這個理論缺口。總之，博士的訓練務必要修煉理論的三化「深化、對話、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