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創經典人生：研究、教學、產學的開悟模式【歐素華】

 

作者：歐素華｜東吳大學商學院EMBA副教授。

研究領域：商業模式創新、金融科技、創新創業、行動研究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不如聽一場優質演講！」3月28日前一晚，被Joyce 提醒要在英國時間早上5:30爬起來，乖乖跨國聽質性研究大師Quy Nguyen Huy的演講。原本想偷懶，但想想難得有機會認識大師，又是蕭老思邀請來的國際學者，突然有種秒回博班的感覺，乖乖在前一晚快速找了幾篇阮教授的研究拜讀，然後在乖乖寫篇部落格。我真是乖小孩！

研究三高：高影響力、高難度、高解剖力

阮教授的演講主題是「如何提高質性研究在高影響力期刊的發表率」（How to improve the odds of publishing inductive qualitative research in high impact management journals），這個主題實在有點讓人可望不可及。質性研究要做得好原本就不容易，尤其要發表在高影響力期刊更是高難度。不過阮教授很貼心的安慰大家：現在量化和質化一樣，要通過頂級期刊審核標準一樣難！而唯一的衡量標準，就是創新性！

阮教授不藏私的分享，要有高影響力的學術發表，就必須能研究當前管理學界的重要議題。在我看來，這就是高難度的議題。阮教授熟悉策略變革與組織能力的研究，顯然他很習慣研究「變革」這類高難度議題。但對質性研究來說，要找到願意開放田野的場域原本就不容易，更難的還必須有個案代表性，研究者更要有敏銳的觀察與思辨力，否則到田野一樣如同眼盲心瞎，毫無所獲（這是蕭老思以前會念我們的…）。

也因此，我認為在高影響力研究的背後，是高解剖力的訓練。以前蕭老思常說，到田野收集資料，就像沖底片一樣，「解析度」很重要。這是研究真實度的訓練。但十多年後，我深覺解析度之外，還有解剖力的訓練，這是切問題的能力。如果常看醫療韓劇或美劇會知道，其實厲害的醫生往往能在「血流成河」的過程中，看到細微的破口，然後快刀斬亂麻，起刀止血，一氣呵成！這種解剖力的訓練絕非一朝一夕所能養成，大概要開過上萬台刀，甚至不小心開錯刀，才能「十年磨一刀」。（在此感謝蕭老思含辛茹苦幫我們「捉刀」、「搶刀」、「救刀」）

如果仔細看阮教授的研究，會發現他把自己的開刀過程都整理成一張張論述分析圖，充分交代論述過程，也就是合理性的推論說明。當然，這也就交代他是如何切問題，又是如何抽絲剝繭地回答問題。顯然，要發表到頂級期刊，真實度之外，合理度更要能「一圖定江山」，說明「一刀救命」的關鍵。

教學三友：有個案、有互動、有意外

阮教授的演講中還提到一個有趣的論點，他說研究模式（research mode）和教學模式（teaching mode）是不同的。許多人之所以無法提出有亮點的研究，就在於「舊瓶裝新酒」，將新資料拿來驗證舊知識，也就是把「教學模式」拿來作為「研究模式」，自然無法有洞察。所謂的「研究模式」乃是新知識與新資料。

不過阮教授也提到，有影響力的研究設計其實是「三位一體」的，研究、教學、顧問，一次到位。換句話說，好的研究有助於教學與顧問服務。

但其實，好的質性個案，在教學中同樣能帶來具未來性的研究。這正是質性個案強調「互動中見洞察」的特色。最近在英國，我特別跑去看一場英國酒吧的魔術表演，想感受一下英式幽默。果不起然，相當英式風格。30人左右的小包廂，魔術表演者一開始就積極和台下觀眾互動，每場表演一定有觀眾參與演出。這實在相當考驗魔術師的功力，一方面要騙過觀眾的眼睛，一方面又要讓參與表演的觀眾有愉快體驗。我自然也被邀請上台表演（大概因為只有我一個東方女生），親身見證那魔術時刻！好的魔術師會安排好所有細節，包括可能的意外狀況；甚至看似「意外」其實也在表演之中，反而能創造不一樣的驚喜。像我不小心把「婚戒」掉到地上，引發現場一片驚訝聲，但其實那竟然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欲知詳情，以後分解）。

在我看來，質性個案教學就像一場「英式」魔術表演，故事豐富有趣，鼓勵觀眾互動，甚至鼓勵意外的驚喜。有意外，才能豐富個案內容，甚至帶來另一場研究。所以，教學模式看似「舊瓶裝新酒」，但以質性研究個案強調引發互動、思辨、與討論，也許目的正在鼓勵學生打破花瓶，創造一場意外的饗宴。在教授EMBA的過程中，就經常能體驗這種意外旅程，學生常一發不可收拾的發表心酸血淚或八卦軼事；這時，就很考驗老師的收尾能力。

人生三寶：欣賞、批判、進化（ACE）

最後，研究者一定常自問：我們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做研究，持續寫論文發表？其實沒有人問阮教授這個問題，但許多研究者也許心知肚明答案是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做出對社會有影響力的研究」；而力求生存的理由是「沒發表就沒升等，沒學術未來」。不過在阮教授的分享中，提到閱讀經典的「深度學習」歷程，第一遍先學會好好欣賞經典（appreciative mindset）；第二遍是開始學習批判與對話（critical mindset）。其實這也正是質性研究者所追求的。我們的作品希望能成為別人的經典個案，讓人欣賞；但也希望是對話的起點，讓人反思。

但很多時候我們都知道，最認真看論文發表的其實是研究者自己。我們在自我磨練，自我批判與反思，更在適時地欣賞自己的成長。這正是深度自我探索模式（enlightenment mindset），如果在這過程中，有徒子徒孫，有舊雨新知願意讀我們的文章，也許就能發揮一點小小的影響力。然後也許有一天，會有一顆種子發芽長成大樹，開啟一番有影響力的事業。

質性研究的人生，如阮老師與蕭老思，他們認真創造經典，背後其實正是學習欣賞、批判與進化（ACE, Appreciative, Critical, Enlightenment）的王牌人生旅程。共勉之。